魏國救楚不成，意識到嬴政有一箭雙雕之意，連退兵回了國都，死守城門。

眾所周知，魏都大梁易守難攻，若是能死守住，保住魏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再者，秦攻楚國在前，魏國指不定能逃過一劫。

接下來的事卻是著實打了魏假一個耳光。

此次率秦軍攻打魏國的是王賁，他是王翦老來之子，年少有為。滅燕一戰中立下軍功，初初成名。

作為王翦之子，定然不可小覷。

而王翦則是被派去攻楚國。

王賁引黃河水灌城，數月后，大梁城毀，魏王魏假出降，魏國滅。

秦在其以東地區建置碭郡。

第二年三月，秦派兵二十萬攻楚，大軍分成兩撥，一方攻楚國平輿，一方擊楚國寢。

楚軍在兩方夾擊下，慘敗。

后之，楚趁其不備反攻于秦，大敗秦軍。

王翦率六十萬大軍親自迎戰，大破楚軍于蘄，楚國大將項燕不受屈辱自刎身亡。后，楚都壽春被破，楚王負芻被擄。

楚滅，嬴政于楚地建設兩郡，名為九江、長沙。

……

距魏、楚先后被滅已過去一月有余，在酒館飯館內仍能被說書先生說道，那天風有多蕭條，戰鼓擂擂，數萬秦軍攻破數座城池，連奪兩國。

這邊戰事稍歇。

阿嫎的病卻未見起色，不過十六找出了下毒之人。

數月前，阿嫎為玉瓏找了門好親事，合過八字，也對了眼緣后算是成了。玉瓏跟在她身邊多年，如今能覓得好姻緣是了了她的一樁心事。

不過玉瓏這么一走，位子便空缺了下來。于是她將起蓮升為一等丫頭，茯苓和另一丫頭被升為二等。

便是如此一來，玉瓏留下的事兒卻是暫且掌管不全，起蓮便挑了幾個小丫頭留在身邊培養，其中她最看重的就是名喚云南的一位。

云南不善言語，但向來做事麻利干脆，且不多事兒，頗有玉瓏的風范，起蓮便是看在她這點對她便看重了幾分。

時間在慢慢流淌，冰雪慢慢在消融，偶有融化的雪化成水滴落在人的眉梢，十六靠在偌大的樹枝上，感受到眉間的冷意，只懶懶地抬了下頭，往墻頭看去。

越過高墻，這里視線極好，能院子里的事物一覽無余，不一會，他的視線又一次定在院中下跪的人影上，目光有片刻怔松，不由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蠢。”

院子里。

起蓮白著臉，咬牙硬撐著不晃動身形，膝蓋以下處盡已失去知覺，冰涼在她的腿下蔓延，更在她心中擴散一片一片。

都是她的錯。

若不是她不如玉瓏，怎的要再招人來培養？

若不是如此，云南又怎的有機會去毒害阿嫎？

姑娘對她那樣好，她卻是要了她的命！

都是她的錯啊……

滾燙的淚一顆一顆地濺在尚未化去的一片雪白中。

忽地，傳來一聲。

“起蓮，你起來。”

她抬頭，瞪大了眸子，淚水卻越發肆意地滾落下來，她哽咽著：“姑娘，都是婢子的錯，婢子不該……”

阿嫎無奈地搖搖頭，黑發輕垮挽起，青絲垂落腰間，面容如霽月，她臉上仍帶著淺淺的溫柔，由茯苓攙扶著，她一步步邁至起蓮跟前，將她扶起。

“怎的又怪在你身上了？”

幾人相顧無言。

審考云南的事便交與十九，她亦是嬴政派去護著阿嫎的暗衛，許愈按嬴政的要求吩咐了下去，三天內查出誰是背后主使。

先前十六便將云南的身份摸清了，她是秦國人，自幼父母雙亡，家中如今只有祖母幼弟。

云南作為一個小丫頭，性情雖沉穩，可到底是沒見過大風浪的，必然看不出阿嫎中了情蠱，更不會知曉同斷草服用會致命。何況，阿嫎同她并無深仇大怨。

所以，她必然有背后主謀。

而這人不管是誰，定是拿捏住了云南的軟肋。

比如她年邁的祖母，尚在進學的弟弟。

十九能揣測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