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籍這才舒展了眉,同阿虞一起坐在了首位。
旁邊的宮人也是跟著松了一口氣,畢竟此次宴會是籠絡人心為目的,若是弄得太過僵硬不僅不好收場,就連即將要起的戰事恐怕他們.......
頓了片刻,項籍這才將輕輕敲打的手指收了,朗聲笑道,“眾將軍何必如此拘束?此次宴會本就是為各位準備的,盡管開懷便是!”
下面的眾將領在項籍的出聲下也都誠惶誠恐地起了身,坐在了各自的位子上,一邊暗嘆項籍的反復無常。
一旁的宮人很有眼色地捏著腔調傳了令:“王上有令,開宴——”
宮樂聲高聲響起的同時,數個披著輕紗的女子踩著舞輕快地步至殿中,緊接著便有宮人端著菜肴美酒一一傳至各將領桌幾上。
一時之間,場內的氛圍一下子便熱絡起來,有些人還未喝酒,臉便通紅起來。
阿虞面前的酒則早早被項籍傳喚下去換成果子酒,接著項籍第一個喝了酒后那些將領們便輪番上陣向他敬酒,項籍也不推脫,一副來者不拒的模樣盡數喝了下去。
他這方舉動倒是贏得熱血之人的好感,而有些人則暗暗地打量起項籍來,心底里也開始了盤算。
當宴會走至尾聲,項籍緩緩道出來由,他的眸光深沉,如同一眼望不到底的深井,唇角卻微微上揚,一副極好說話的模樣。
有人還猶猶豫豫地。
“末將誓死追隨王上!”下方龍且先開了口,單膝重重跪拜在地,以示決心。
很快地,便有大半的人也跟著他歸到在地,“末將誓死追隨王上!”
那些剩余的人看了看他們,一咬牙也跪了下去,表示自己愿追隨于他。
殿內,是一片整齊的附和聲。
見此,項籍眸光一閃,淡淡地笑了,面容一下子溫和下來,他起了身。
“如此,吾定不負眾位!”
說罷,他攜著阿虞轉身離開了,只留一對相協無比的身影。
他身后的宮人適時開聲,“王上有令,散宴——”
兩人回到楚王宮的主殿后夜色已深,阿虞命小小去煮了醒酒湯,隨即便屏退了宮人,親自為項籍寬衣解帶,他也不說話只靜靜地任她擺弄。
阿虞這才覺著有些奇怪,抬頭一看,男人的雙頰已經開始泛紅,這兩年逐漸白皙的膚色襯得他的那抹通紅愈發明顯,他眼色迷離恍惚著,比以前醉酒的時候乖了不知多少倍。
“娘娘?”小小隔著大門低聲喚她。
阿虞看了項籍一眼,讓他坐在床榻上,隨即快步走至門口,在小小詫異的神色里她端了醒酒湯又關上了門。
她回來時便見項籍已然歪倒在床上,合著雙眸,面上沒有什么表情。
她推了他一下,項籍一動不動。
阿虞輕哼一聲,道,“快喝了這湯,否則明日你便爬不起來了!”
項籍這才揉了揉眉,低聲而笑坐了起來,接過她手中的湯一飲而盡。
“好了,快睡吧。”阿虞見他喝完,燭光下神色莫名,她一邊推搡著他去睡覺,一邊拿了他手里的碗。
“好……”項籍應了聲,卻將她一把拉下來。阿虞一時不查,跌撞進他懷里,她聽見他胸口處聲響如擂。
項籍嗓音喑啞,“我們一起睡。”
窗外星子透亮,散發著點點星光,夜幕中的那方殘月撒了一地的溫潤。宮外一片寧靜之意,只余幾個守夜的宮女還在玉階上,頭一點一點擋不住困意。四周巡夜的侍衛如魅影一般走動,衣袖摩擦間不帶起半點響動。
※※※※
兩年前,項籍并不是沒有損失的。
彭城一戰劉邦大敗而歸,妻兒盡被他俘虜。本以為他會因此收斂,卻未料在第二日便轉頭就向漢中的廢丘攻去,短短兩日便拿下了廢丘及周邊數城,廢丘守將章邯也自盡而亡。
只是當時彭城戰事才結,廢丘又離咸陽太遠,且那方地處偏僻并未有讓劉邦休養生息的條件,項籍這才沒有派兵再去討伐他。
想來那時,劉邦身邊便有了一位不輸張良的智士。
思及此,項籍眸光沉沉。
“可打聽到是誰?”
“那人名喚韓信,父親是楚國一縣城之長,不過他身世坎坷,小時候父母雙亡。這兩年來,已經成為劉邦的入幕之賓了。”龍且答道,繼而他又頓了頓,“不過,聽說近年來他在尋一人。”
“誰?”
“他失散多年的妹妹,韓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