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秦始皇順著墻邊消失在樓棟轉角后,李國棟再次上了二樓。
靜悄悄的夜里,走廊燈忽明忽暗,還有林秋月若有若無的哭啼聲。
像極了鬼片里面的場景。
李國棟走向心理疏導室,哭聲越來越小。
自己哭好了?
不需要我的安慰?
不會是想不開做什么傻事了吧!
李國棟趕緊加快腳步,門上的毛玻璃透著光,卻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咚咚咚”李國棟輕聲敲了敲門。
毫無回應。
來晚了?!
李國棟推開了門。
毛骨悚然。
因為屋里一個人都沒有。
燈光慘白,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鐵文件柜,就是沒有林秋月。
跳樓了?
李國棟看了一眼窗戶,鐵防盜窗還在,玻璃窗也鎖的死死的。
剛才確實聽見了哭聲,怎么會沒有人?!
難道……真有鬼!
李國棟想奪路而逃,還沒轉身,一只手就拍在了他肩膀上,整個人被嚇得一顫。
“你怎么在這?”
熟悉的聲音,清脆,好聽。
是林秋月。
林秋月擠進房間,從桌子上抽了張紙,擦了擦眼角。
“我起來上廁所,聽見有人哭,就順著聲音找來了。”
“那你怎么找這來了?我剛才在廁所里哭。”
林秋月不想掩飾。
“我沒聽出來,我就看你這燈還開著,所以就想過來看看。”
“坐吧。”
又要上課?
“那個……我有點困了,你多保重,我上去睡覺。”
李國棟沒進屋,他沒有失去理智。
才走幾步,疏導室內又傳來林秋月的哭聲。
李國棟只好再返回去。
“不就是遇到一個渣男嗎?哭什么哭!你這么漂亮還怕遇不到一個好男人。”
李國棟很生氣。
“我寫了十年書一事無成,最終暗戀多年的初戀還嫁給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好不容易穿越了,以為自己能屌絲逆襲,卻沒想到被人當精神病關了起來。
我他媽哭了嗎?
你看,我哭了嗎?”
林秋月又抽了張紙,遞給眼淚嘩嘩流的李國棟。
李國棟坐了下來,接過紙巾。
“你不知道我為這段感情付出了多少。”
“你給我起來。”李國棟對林秋月說:“你坐到我這位置上來,今天我給你上一節課。”
……
位置互換。
“誰先來?”李國棟問。
“你先來!”
“還是你先來。”
“我跟了他七年……”
“我寫了十年書!”
“他要跟我離婚!”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精神病!”
“為什么男人這么善變?”
“我堅持十年都沒變過。”
“難道是我瞎了眼?”
“確實是你瞎了眼!”
“我要怎么做才能挽留他?”
“不管你做什么都留不住他。”
“為什么?”
“我不知道,順口就來了,小說里都這么寫的。”
“其實我想過從新開始,可是就是忘不了他。”
“他哪點好?”
“不知道,反正就是忘不掉。”
“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個作家。”
作家?狗剩子?李大壯?
“果然寫書的都不是好東西!”
“但是你還想成為一個作家。”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有靈魂。”
“靈魂作家?”
“隨你怎么想。”
不對,怎么又扯到作家上了?
又想套路我?
大半夜加班給我上課?
“你又想給我上課?”
“什么?你想多了,我現在自己都是千瘡百孔,哪還有心情給你上課,他真的是個作家。”
“有首歌你肯定沒聽過。”
“你唱唱。”
“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
李國棟很少唱歌,但是他還是唱了出來。
“下一句呢?”
“下一句?下一句沒有什么意義。”
“我想聽。”
“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
“很有意義。”
“有嗎?”
“我覺得有。”
“但是你相信嗎?”
“我希望吧。”
“那就是說你根本不相信,所以這句根本沒有意義。”
“那你相信嗎?”
“我相信另一句。”
“哪一句?”
“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遠方的茍且。”
“呵……”林秋月笑了。
“你為什么要笑,我是認真的。”
“第一次聽見這么勸人的。”
“生活不易,心存希望之人等到希望破滅時,反而更加痛苦,倒不如讓他們認清現實,這樣反而能激勵他們更堅強的活著,而不是靠著莫須有的希望吊著命。”
“就像你?”
“就像我!”
……
……
第九次出逃計劃功虧一簣。
因為李國棟跟林秋月聊的太晚,然后兩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第二天,兩人還沒醒,警鈴聲就想遍了整棟樓。
“李國棟又逃跑了……秦始皇也跟著跑了……”
李國棟從睡夢中驚醒。
他啪啪給了自己兩耳光,說好的逃跑怎么自己睡著了!
林秋月也醒了,聽見醫護人員的叫喊,她說:“你趕緊上去吧,他們以為你逃了。”
“其實我本來是要逃的,聽見你在哭,就想臨走前開導你一下。”
事到如今李國棟也不想隱瞞,因為樓道里都裝有監控,他想瞞也瞞不住。
“我真的沒有病,我就是想出去。”
“那你為什么不走?”
“不是你在這哭,我早就走了。”
“怪我?”
“不怪你,都怪我自己。”
李國棟很痛苦,他雙手抱著頭。
又失敗了。
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機會。難道要在這里待一輩子?
雖然遠方不一定有詩和田野,但是眼前的茍且他也過夠了,他只想換一種茍且。
哪怕比現在還茍也無所謂。
“你不上去嗎?”
“讓他們找吧,應該很快就能找到這來。”
“哦對了,我明天就回總院了,那邊一個同事辭職,我要提前回去。”
“你跟我說這個干嗎?”
“跟你提前道個別,感謝你的刺激療法。”
“不需要感謝,你給我上課,我也給你上課,我們算是互不相欠。”
“不,我欠你的,給你上課是我的工作,而且還沒能幫到你。”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件事?”
“你說說看,要是幫你逃跑的話,我真的做不到。”林秋月笑著說。
“若是有一天我病好了,我們再次見面,你未嫁我未娶……”
“你想泡我?”
林秋月眉頭一皺看著李國棟。
“我感覺腦子有點亂,我好像要犯病了,我是大作家怎么會看上你?我要一書封神……”
被林秋月打斷后,李國棟開始裝瘋賣傻。
“護士……”林秋月沖外面喊道:“李國棟在這,快過來,他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