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銀白頭發、布滿皺紋的老婦人從屋里走出來,老婦人的眼睛似乎不好,眼珠有些發黃,拄著拐杖走到阿蘭身邊,說道:“你回來了!”
阿蘭扶著老婦人在床邊坐下,把肉放到碗里,說道:“剩叔給了一塊肉。”
老婦人聞言,神色復雜,看著女兒,似乎要把女兒印到內心深處。
阿蘭回過頭見老婦人淚流滿面,心里有些難受,掏出手帕給母親拭去眼淚,說道:“娘,你別哭了,你眼睛不好,以后我也不能照顧你,雖然村民保證會照顧你,但他們總有顧不上的時候。”
“我的日子也不多了,等你出嫁,我就去見你爹了。”
老婦人話一出口,阿蘭的眼淚流下來了,她爹在她小時候就沒了,
“馬上就是你大喜的日子,別哭,不吉利。”老婦人心疼,忍著淚,說道:“這是你的福氣,別人想要也沒有。”
“這福氣,我不想要。”
“說什么胡話!”老婦人呵斥道:“這話可不能被別人聽見!”
“我沒有說胡話,我只是不想要這福氣。我在家還能照顧你,我能給你養老,能陪著你。我舍不得你,更怕沒人照顧你。如果沒被選上,我早在三年前就該出嫁了。那樣我還能偶爾回來看看你,伺候你。”
“你不用惦記我!”
“怎么能不惦記你?不說這些了,我去收拾廚房。”
江白從河邊回來注意到牛大叔家圍了許多人,里三層外三成的,把門堵得嚴嚴實實。有人注意到他回來了,齊齊讓開一條道。
江白心里有些發怵,這什么情況?
他硬著頭皮在眾人矚目下走進去,對著屋內的牛大叔問道:“這些人怎么都圍在外面?”
牛大叔笑呵呵,接過妻子端過來的碗,說道:“他們聽說了你一拳能打死一頭野豬,好奇。又怕打擾到你,就守在門口,想看看外地來的很厲害的小郎君長什么樣!”
“還有人說你長了三個腦袋,六個胳膊,不然怎么能打死野豬!”虎子說道。
“……”江白一頭黑線,三頭六臂說的是哪吒吧!
“這都是鄉下人沒見識,瞎說的,小郎君莫要生氣啊!”牛大叔趕緊解釋道,順便瞪一眼虎子。這孩子瞎說什么呢,萬一惹惱了江白怎么辦?
“我不生氣,他們看到我,自然知道我不是三頭六臂了!”江白笑呵呵說道。
籬笆外的地村民中,突然傳出一聲尖銳地男聲:“哎呀,那小郎君看著年紀不大,還很瘦弱,怎么氣勢那么大,剛才從我身邊走過,把我嚇得不敢出聲了!不愧是一拳打死野豬的人,就是不一樣!”
“……”村民們。
“……”耳朵好用將對方的話一字不落聽到的江白。
“你就是膽子小吧!”村民一不屑地說道。
“就他那老鼠膽,難怪會被嚇到!”村民二補刀。
“還不如一孩子!”村民三接著補刀。
剛才說話地村民只覺得扎心,沒法呆了,看一眼剛才出聲諷刺村民們,轉身就走,嘴里嘟囔道:“不跟你們計較,我心胸寬大!”
“屁!你就是慫!”村民四說道。
正在喝水地江白,差點把水噴出來。忍著笑意,把碗放下。
傍晚,牛大嬸端著三大碗肉放到桌子上,笑著對江白說道:“小郎君,多吃些。”
江白看著牛大嬸期盼的目光,夾起一塊肉放到嘴里,牛大嬸的技術比不得宮里廚子,但做的飯也別有一番滋味。當即豎起大拇指,夸獎道:“好吃!”
牛大嬸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說道:“好吃就多吃點,你還是太瘦弱了。那你們吃,我回西屋了!”
“你們也吃點,這東西不好留!”牛大叔說道。
“好勒!”
江白眼中閃過一道光芒,腦中回蕩著牛大叔那句:肉不能留。其實,肉是有辦法留的,只要做成臘肉,留個一兩年都不壞。只是要做成臘肉需要用鹽,可對于這里的人來說,鹽太精貴了,他們用不起!而且,制鹽都掌握在皇帝士族手中,百姓們不能私下制鹽。
江白吃完飯,放下碗筷,說道:“我回屋休息了!”
牛大叔詫異,說道:“怎么吃得這么少?再多吃些!”
江白拍拍自己的肚子,有些無奈說道:“已經飽了!”
不是江白吃得少,而是他的身體日夜被靈氣沖刷洗滌,早已經不需要進食。可江白喜歡吃東西的那種感覺,吃東西一方面為了滿足口腹之欲,另一方面他害怕自己不吃東西會長不高,僅此而已。
肚子本來就不餓,所以吃不多。
主要,他也擔心自己吃得多,把胃撐大了,再跟上輩子似得胖成球。因為胖被雷劈,這絕對是他的黑歷史!
明天就是祭祀的日子,今天與往日不同,村民們在村長指揮下,往河邊運木頭,搭建高臺。婦女們則留在家中打掃,村里村外,都洋溢著節日歡樂的氣氛。
江白走到河邊,高臺已經搭建一半了。
狗剩見江白來了,大聲喊道:“小郎君來啦!”
江白點點頭回應狗剩的問候,走到高臺旁邊,問:“你們這是?”
“明天祭祀用的,高臺越高,我們也能離天上的天神近些。天神也好聽到祈禱,保佑我們!祭祀是每十年舉辦一次,今年輪到我們村負責祭祀,但是鄰村的人也會來。離得遠的,在村里有親戚的,或許下午就來了。
到時候,就跟小郎君說的那般,人山人海。晚上我們還會圍著篝火跳舞,還有小姑娘呢。到婚齡的小姑娘、小伙子在晚上可以趁著機會找自己喜歡的,第二天讓媒人去說。呵呵,小郎君你長得俊俏,肯定會有小姑娘喜歡。
真便宜那幫小子了,我咋就沒趕上祭祀呢。我那婆娘,哎,不說了不說了。”
“……”江白從狗剩的話語中得出:周圍幾個村子輪流舉辦祭祀,只有祭祀的時候,未婚男女可以在篝火晚會上找喜歡的人,別的時候,沒有這機會!想到現在是封建社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雙方連面兒都沒見過就成親,江白有點同情狗剩了。
可也僅限于同情了!
“明天晚上,小郎君一定要來啊。看小郎君的年齡,也到了娶妻生子了。看上了,哎。說這些做什么。”狗剩原本是想說,讓江白遇見喜歡的,就讓媒人去說親。
可江白模樣俊俏、氣度不凡、武藝高強,一看就是大家族的郎君。他們鄉野人家的姑娘,只怕配不上啊。而且說親也應他的父母,自己跟人還非親非故。
“呃,看看、湊湊熱鬧也行!”狗剩說道。
“狗剩、狗剩,你個子高,把這個木板抬上去!”村長喊道。
“好勒!”狗剩應聲,隨后對著江白說道:“那我去忙,小郎君你隨意轉轉。”
江白沿著河邊,朝人少的地方走去。而距離高臺五百多米地河邊,江白又看見那個見了他就跑的女子。這次女子沒有跑,反而看著江白。
“呃,你好。”被美女看著有些不好意思的江白,尷尬地跟人打招呼。他以前就是宅男,偶爾也就幻想跟女神拉拉手什么的。
他雖然是富二代,可在學校很低調,甚至同宿舍的舍友都不知道他失業就能回家當老總。長得胖、成績一般、還死宅,在學校壓根沒有任何女生注意他。
至于伺候他的那些女侍,面對他都會瑟瑟發抖,連說話都不敢大聲,更別說這般看他了。
所以,江白還是很純情的?
“你說天上是什么樣子?”阿蘭低聲問道。她聽村民說,這小郎君看著年齡小,走南闖北一身好武藝,懂得也多。她現在就想找個人聊天,打發最后的時間。
“天上,有云彩,風也挺大的。”江白感慨。
“那,天神住天上不冷嗎?”
江白一愣,想到多次坑自己的創世神,說道:“他不住天上吧,他又不傻!”
阿蘭詫異地看著江白,似乎沒想到有人這般大膽。隨后又問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住天上?大家都說,天神住在天上!”
這個話題該怎么聊?
“天上,氧氣少,不適合人,呃。”原本還想跟小姑娘探討科學知識的江白,突然話說不出口了。好吧,那是創世神,就算是他自己,呆在沒有氧氣的地方也能活。這不是他熟悉的地球,更不能拿他在21世紀所學的知識體系來解釋。他的存在,怕是科學家也無法解釋了。
“氧氣是什么?”阿蘭好奇的問道:“不適合人什么?”
“我們換個話題吧!”江白隱約似乎明白自己單身多年的理由了!
“哦。”阿蘭低下頭,不說話了。
許久,阿蘭又抬頭看著江白問道:“你說,天神長什么樣子?”
“天神,長得還行,就是喜歡坑人,這點不好,得改。”
“……”阿蘭。怎么這人說的好似見過天神,這般肯定。
兩個人在河邊聊了幾句,阿蘭看著河水,神色有些哀傷,隨后低著頭,道:“我要回家了。”
江白不明白這人剛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沒了生的希望,變得死氣沉沉的。可阿蘭走得快,他也不好去追,只能將疑惑埋在心底。心里想著:回頭問問牛大叔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