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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拋棄

  • 血征九州
  • 鍋底大蝦
  • 3013字
  • 2019-05-17 23:23:02

一桶桶水被潑在了城墻上,順著粗糙的城墻方石,惡臭的污穢成片地流下,隨著臭氣污物的消散,漸漸地露出了城墻本來的面貌。

郭釗此時此刻同樣望著西斜的太陽,他的周圍同樣遍地鮮血,不過周圍的血液卻大都是自己這邊將士所流的。他的心中并沒有什么豪情壯志,反而更多的是聽到周圍慘叫與哀嚎所產生的悲憫以及沉痛。

齊寬河的小女兒齊冰瑤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郭釗的身后,陪著他一起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日落。她偷偷打量著眼前這個周歲只有九歲的孩子,自己今年虛歲十五,十五減一,周歲也有十四了。而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五歲的孩子居然已經率領著兩千人的隊伍攻占了一座城,甚至還抵擋住了名將齊勝古的進攻!

名聲,是一個人行走于這個時代的根本。人的名,樹的影,在這個名聲勝于一切的時代,九歲郭釗的所作所為,在此時已經能夠被載入史冊了。

“你怎么上來了?”

郭釗知道自己身后站著的是什么人,這個即將受自己家族牽連而死的女孩,在自己之前的逼迫之下幫自己游說劉二牛看上的女人,本來以為在自己登上城墻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親衛的監視之下回到齊府了,但是沒想到,這個大膽的丫頭居然不顧遍地的鮮血,直接跟了上來。

“我已經是個必死之人了,橫豎都是一刀,我還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把我帶出府的人明明是你,你都沒有明確要求我回去,我為什么要現在回去?”齊冰瑤的話有些出乎郭釗的預料,這刁蠻的語氣哪里像是一個即將受死的人說出來的話語?

郭釗反倒是來了興趣,他看著地上遍布的血跡,有些好奇的問道:“你難道就不害怕這些戰場慘烈的場景?”

“有什么可怕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只要是死人,死相好看與難看又有什么分別呢?”齊冰瑤臉上居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咱們城墻上的將士大都是箭傷,狀況倒不是十分的慘烈。城下那些被熱水以及……金汁活活燙死的越州軍才叫慘。他們皮膚潰爛、血肉翻滾,肢體扭曲中,臉上的表情猙獰可怖!地上倒是沒有什么血液,因為他們大部分的血液都被活活燙熟在了血管里!”

齊冰瑤似乎意猶未盡,她繼續道:“郭公子,你見過殺豬嗎?殺豬褪毛時,被開水澆在豬皮上的氣味你應該沒有聞到過吧?那種生肉熟皮混合的氣息,再配上金汁的惡臭……我剛剛從城門下上來,順便看端詳了幾具尸體,說實話,您還真該下去看看。”

郭釗的眼神有些復雜,他看著侃侃而談的齊冰瑤,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是一個只有十四歲的孩子能夠擁有的心理素質?這是在齊府時那個說話聲都帶著哭腔的女孩?

“你難道,不覺得你這些說辭與說話的語調很殘忍嗎?”郭釗的聲音十分沉重,他聽說過世上有那種天性涼薄的人,但是卻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夠有幸碰到個活的。

齊冰瑤嗤笑了一聲,指著地上正在被抬走的尸體以及城下正挖坑準備焚燒填埋的死尸:“你看地上的尸體,他們一個個都是因為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指揮官一句話而赴死的,說我殘忍?我只不過是個看著如今的場景評頭論足的看客罷了,我有我的觀點,即便是我口無遮攔,也不過是一家之言,害不到任何人。您知道,地上的尸體是因為你們造成的,與我無關!”

郭釗啞然,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不過他也多少有些明白了,齊冰瑤可能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天性涼薄,她只是思想方式異于常人,或者說,比常人更加冷血一些。郭釗清楚地記得,當自己告訴她齊家上下可能都要被斬首的時候,她的眼中是噙滿了淚水的。

或許,自己可以救她一次。或者說,自己可以更好地利用她的性格?

郭釗自己的手下需要各式各樣的人才,盡管他現在也不能確定齊冰瑤是不是就是一個自己所需要的人才,但是起碼,這個年紀的女孩能有這樣的膽識,也是一般人難以具備的。他有些欣賞地上下打量著齊冰瑤,仿佛看到了一個未來妖嬈的冷血女刺客站在他的面前!

天色逐漸昏暗了下來,太陽也隱沒在了一片鮮紅的火燒云下面,在其映襯下,大地鋪上了一層鮮紅的裝點,與城墻上暗紅的血液相配,似乎還有那么層鐵血的韻味!

齊勝古的心里一直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盡管他堅信,固若金湯的越州城不會在區區十天左右的時間內被韓冬打下來,哪怕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越州城有五千守軍,還有各大家族的私軍——盡管私軍幾乎不可能幫助他齊勝古抵御外敵,但是關鍵時刻做些什么總是多少有些用處的吧?

齊勝古帶來的援軍是集越州之力最強的精銳部隊,無論是從兵員質量還是從武器裝備上,都要強于韓冬的士卒。等到越州城下,這一萬精銳與城中五千守軍前后夾擊,韓冬帶來的豐州軍必敗無疑!

正面戰場上,齊勝古同樣不怎么擔心。且不說馬鋒多久才能夠發現自己帶兵離去,哪怕是他發現了,兵力相當之下,短時間內他也無法啃下這塊硬骨頭。更何況,按照自己走之前的布置,等到豐州軍反應過來,己方直接換攻為守,戰略互換,只不過把之前豐州軍做的事情照本宣科,頂多便是維持之前的平衡,等待自己歸來而已。莫名的心慌似乎沒什么由頭,齊勝古將這歸罪于自己那個城墻上的小兒子,可能是自己剛剛被氣得吧?

“侯爺。”一直跟在齊勝古身后的幕僚突然策馬并行了上來,對著他拱了拱手,似乎有什么話想說。

齊勝古擺了擺手,身后的親衛立即將兩人方圓幾丈圍了起來,不許任何人靠近。他知道幕僚這時候上來必定有要事相商,而且幕僚想要說什么事情,他心里大概也有數。只不過,他到現在都沒有下定決心而已。

“但說無妨。”

“侯爺,我們此次攻城,死亡一百六十二人,受傷三百二十一人!”幕僚先是報了一下此次攻城的戰損,待看到齊勝古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之后,這才說道:“這三百多傷員,不知侯爺要如何安置?”

果然。

齊勝古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閉上了雙眼。他就知道,行軍速度被傷員拖累,這是個早晚要解決的問題。但是這個話題他不便自己說出來,他是一軍統帥,這種拋棄士卒的話語,不能夠由他首先說出口。

“依你之見……”

“依臣之見,會需將重傷士卒留于原地待命,休養生息!待我等擊賊歸來,在將士卒帶回軍中,好生安養!”幕僚搶過話頭,率先說道。

“李卿,果真執意如此?”

齊勝古知道,他必須要選擇這么做,此刻行軍爭分奪秒,帶著一群受傷的累贅,是真會耽誤事的。這位李姓幕僚是說出了他的心聲,而且他懂得這件事情必須要他這個幕僚親口說出才可以,拋棄士卒的罪責,不能夠令身為指揮官的齊勝古承擔。

“侯爺,越州城乃是主公的根基,也是眾將士心中的根基!”李姓幕僚倉惶地下馬,直接跪在了地上,“侯爺,非是臣冷血無情,實在是大事所需啊!還望主公看在越州眾將士的份上,看在主公您煌煌大業的份上,三思而后行吧!”

“李卿,你這是陷孤于不義啊!”齊勝古將頭扭到了一邊,一副難以抉擇的樣子,但是心底里卻是對李姓幕僚越來越信任了。他自己也是知道,將一群傷兵留在原地,說是等待隊伍歸來,實際上就是在等死!

“侯爺……主公!”李姓幕僚直接打起了感情牌,就連稱呼也改成了比較正式的“主公”,他再次叩首,悲呼道:“主公,臣乃是為數萬越州士卒考慮,絕無私心啊!”

“也罷,”齊勝古也覺得戲唱的差不多了,行路最不能耽擱。他從來都不是猶豫不決的人,戲太多,反而更容易穿幫,“將受傷士卒留于原地,營帳也一起留下,淡水、米糧也統統留下足夠的份額,治療藥物也都留下夠用的量,待到擊賊而歸,爾等留守將士當占頭功!”

似乎只有這樣說才能夠減輕自己的負罪感,任何一個士卒也是爹媽生的,都是越州的好男兒,每一個的犧牲,對越州來說都是損失。若是死了倒也罷了,然而此時此刻卻是將還活著的傷者放棄掉,這無異于直接殺了他們。

齊勝古看著自己的手下親衛將受傷士卒安置在了一處廢棄的村莊里,齊勝古遙遙地看著,直到他的親衛將傷者安置好之后,這才重新開拔,朝著越州城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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