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高河勸諫
- 血征九州
- 鍋底大蝦
- 3033字
- 2019-04-10 22:55:50
“哼,高河,你這步棋走的有點東西,且看朕手刃你這條大龍!”
榻上擺著一個小矮腳桌,正在“急病”期間的皇帝姜懷毫無形象地身穿一身便服,手里捏著黑色的棋子有些搖擺不定。一旁的丞相高河頭上的發(fā)箍都已經(jīng)歪地不成樣子了,也同樣如皇帝一般,側(cè)躺在矮腳桌的另一側(cè),手持一枚白子,勝券在握地看著面前活蹦亂跳的姜懷。
“陛下,您現(xiàn)在才出刀,有些晚了呢!”高河指著棋盤上的一點,“你看這,只要我落子,您的敗局就定了!”
“高河,朕好歹也是陛下,你就不能讓朕個一子半子的!”姜懷表示游戲體驗極差,“你看看,都下了三局了,朕一局都沒有贏過!”
“嘿,陛下,若是臣讓了您,那才是欺君之罪呢!”高河笑瞇瞇地收拾著棋盤上的棋子,“陛下您還要下?”
“不下了,不下了!”姜懷擺了擺手,“沒意思,找?guī)妆緯鴣碜x一讀。昨天我聽暗衛(wèi)的人說,杜繪的那個小弟子郭釗做了個有趣的玩意?”
“臣聽說了,那件物什名叫孔明燈,據(jù)說是一個孔姓老者發(fā)明出來用于傳訊的。不過臣倒是覺得,這個孔姓老者不過是那頑童的托詞而已,若是早先便有這等物件,軍營中報信的斥候何至于累死那么多匹馬?”高河搖了搖頭,揭穿了郭釗的把戲,“不過靠這東西傳訊也不甚穩(wěn)定,您看,風力、風向本就不是什么穩(wěn)定的因素,而且這東西需要火,升空過程中很容易因風力或者別的什么外界環(huán)境而自己引燃?!?
“說得倒也在理,”姜懷搖了搖頭,“細細想來,卻也是與邊關(guān)的烽火臺無法比較,不過那些無法高筑烽火臺的地方,有這樣的一套不怎么費錢的物件,倒也能夠在關(guān)鍵時候傳出消息來。尤其是夜里,用這孔明燈報警傳訊,及時快捷!”
“這么說倒也確實有些作用,奇淫巧技,想不到這個小郭釗還擅長這方面的玩意?!备吆拥故菦]有什么打壓郭釗的打算,他只不過對這個年輕人好奇而已。再者,郭釗是眼前這一位計劃中的一環(huán),這孩子十數(shù)年之后必定是朝廷肱骨之臣,到時候自己也即將或者已經(jīng)遠離朝堂,對自己也產(chǎn)生不了什么威脅?;蛟S現(xiàn)在自己美言幾句,到時候這郭釗對自己的后人還能夠稍加提攜。
官場無非就是這樣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道道,沒有什么一干二凈的孤臣,有的只是相互之間的淵源。凡是能夠站在京城朝堂之上的,必定是與其他大部分人關(guān)系匪淺。即便是看似爭斗不斷的高河與杜繪,那也是相互掣肘而已,唇亡齒寒,真到了重要關(guān)頭,這倆老狐貍?cè)耘f是同一戰(zhàn)線的人。
“不過,這個郭釗也還真如杜繪所說,是個人才!”姜懷看著高河收拾下棋用的桌椅,慢慢的起身走到書桌旁,端起那碗剛剛被內(nèi)監(jiān)送來的湯藥,湊上鼻子去聞了聞,“朕從小就討厭吃藥!這個腌臜氣味,簡直難以入口!”
“陛下,良藥苦口利于病??!”高河看著姜懷的樣子,眼神中不免露出了一絲擔憂。
“苦口?這僅僅是一個苦字就能概括的嗎?!”姜懷一副氣急的樣子,“來來來,你聞聞,光是這個氣味,就夠給朕熏蚊子的了!”
“陛下,您還是喝了吧,不然一會杜老頭來了,可又要前倨后恭抹眼淚了!”高河嘆了口氣,“陛下您這病快些好起來,將來您再次出現(xiàn)在朝堂上的時候,才能給那幫宵小最大的震撼!”
“剛剛朕說到哪了?郭釗,對,郭釗這個小子還真出息!你看看,朕與內(nèi)務府的賬務核對了半月才發(fā)現(xiàn)的賬目問題,這小子才看了兩篇奏章就初見端倪了!”姜懷一邊點頭,一邊感嘆道,“后生可畏,可真是后生可畏??!他現(xiàn)在多大?如果朕沒記錯,這小子九歲是吧?”
“是的,陛下,這個小郭釗才剛剛九歲!”高河也是有些感慨,一個九歲的孩子居然有這等數(shù)術(shù)水平,確實令他這個丞相汗顏。
“與朕的太子同歲?!苯獞阉坪跸氲酶?,“朕的身體什么模樣,高卿你也算是看到了。短時間朕的身體雖無大礙,但是朕年輕你十幾歲,身體卻比你差遠了!”
“臣,惶恐!”高河作勢就要跪到地上,卻被姜懷伸手阻止了下來。
“高卿,你應該知道,朕的身體早已是外強中干。現(xiàn)在這場稱病,外界就已經(jīng)開始謠傳皇帝的身體撐不住了,相信用不了幾日,別有用心之人就會逐漸顯露出來!”姜懷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要咳嗽幾聲,但是臉憋得通紅,終于還是忍了下來,“朕等不及了,若是等幾年之后朕真的倒下去,到那時已經(jīng)發(fā)展壯大的各路諸侯絕對不會是姜協(xié)這樣一個年輕小皇帝能夠斗得過的!朕要提前為他將障礙掃清,朕要將那些宵小的欲往提前引出來,趁著朕還能提動手上的刀,還能策動胯下的馬,朕要將不臣的諸侯、別有用心的藩王、心懷鬼胎的大臣,統(tǒng)統(tǒng)鏟除!”
似乎是被姜懷的豪情所感染,高河的臉色也逐漸漲紅了起來。他似乎是想要表一下自己的忠心,但是還沒有喊出什么口號,就似乎是閃了一下老腰,直挺挺地朝一旁倒了下去!
“高卿,你這是?”姜懷剛剛還嚴肅無比的臉上似乎是有些繃不住的趨勢,高河這一下子徹底破壞了自己剛剛營造好的氣氛,不過體恤下屬的姜懷還是第一時間過去攙扶起了高河這個老家伙。
“陛下,老臣太過激動,奈何這腰……”
臉上帶著尷尬,高河欲言又止的模樣令姜懷終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高卿,看你整日在朝堂上不茍言笑的嚴肅模樣,與私下里你這時而精細時而憨傻的模樣相比,可真是反差巨大!哈哈,笑死朕了!”
“陛下,”高河臉上的表情七分尷尬三分委屈,“就是杜繪那老家伙過來,也不會比老臣好到哪里去!杜繪與臣年齡相仿,他身體什么模樣,您看看老臣就知道個大概了。再說那馬政,雖然年紀比臣小幾歲,但他早年沙場征戰(zhàn)也是落了一身毛病,現(xiàn)在據(jù)說他在府上為了調(diào)養(yǎng)身體都早已經(jīng)不近女色,想必再過個三五年,他馬政就要出不來門了!”
“你們?nèi)恢案鹊郏裼州o佐朕,年事已高卻為國為民無法安享晚年,是朕之過!”姜懷聽著高河煽情的話語,似乎也是感觸良多。
姜懷如此寵信高河,不僅僅是因為高河的忠誠,更多的是因為他雖為丞相,但是他子嗣中卻并沒有高品級官員。而且高河已經(jīng)年逾六旬,在這個年代,能活到花甲之年的本就不多,在這個年紀還能為官的可謂少之又少。而朝堂上,除了高河,便只有杜繪能到這個歲數(shù)了。比起高河,杜繪似乎身體更好,耳不聾眼不花,前些年小妾還添了個女兒,這讓發(fā)妻早亡且極少納妾的杜繪也算是有了后人。同樣,也因為唯一的后人也是個不懂事的女娃子,杜繪盡管表面上不怎么受恩寵,但是批改奏章這樣的大權(quán),卻還是只有他才能夠勝任。
“陛下這是折煞老臣了!為大夏的長盛久安,老臣即便是萬死又有何妨?這個郭釗確實有幾分才學,不過現(xiàn)在這個年紀還不能將他提前授予官職,拔苗助長,一旦做不好,將來這個孩子便毀在了我們手里?!备吆右幻婊炭值鼗囟Y,一面說著自己對郭釗的態(tài)度,“不過對于郭釗的培養(yǎng),陛下應該還是要不遺余力的。我指的并不止是培養(yǎng)這個孩子的文韜,包括武略,我們也不能夠落下!”
“哦?高卿還請細細道來!”姜懷明白,眼前的高河知道自己之前的謀劃,他還是想要聽聽這個心腹的意見。
“郭釗是個次子,北州侯郭義的長子郭虞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跟隨郭釗經(jīng)歷過大小征戰(zhàn)數(shù)次了!相比起在京城長大的郭釗,他的那個哥哥武略上肯定更勝一籌!”高河眼角的精芒一閃,姜懷看在眼中,也明白這老家伙的計策要和盤托出了,“郭釗將來斗不過郭虞的,古有俗語,‘文人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書生造反,三年不成’,盡管話糙了一些,但是道理還是很現(xiàn)實的。不知兵事,終究是無法與常年征戰(zhàn)的人相抗衡!”
“說得在理!”姜懷點了點頭,“可朕就是擔心,若是真得狠下心來想去磨練這個小子,朕怕一旦出事,數(shù)年之后太子的班底……放在京城或許還能夠給太子留個像樣的文臣,若是一旦在戰(zhàn)場出現(xiàn)意外的話,可真就得不償失了?!?
“陛下,郭釗終究是要與他哥哥郭虞爭奪北州的,而這個郭虞,據(jù)說天賦也是不差!”高河再次勸了一句,“一個長治久安,為京城馬首是瞻的北境,才是大夏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