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打入天牢秋后斬,卦卜攤前問未來
- 器聞錄
- 魏子巖
- 3758字
- 2019-04-06 21:09:19
“那~依福王所見呢?”魏忠賢向福王問道。
福王未答話,腆著肚子下得臺階,背著手在魏澤獻身邊踱來踱去,片晌后若有所思的仰著頭說道:“賢婿啊,你可知,這妖法在我朝是大忌?”
“我……王……救………”魏澤獻嘟噥著嘴不知道在說些什么,趴在地上緊緊抱著福王的大腿。
“人在做,天在看,這次本王也幫不得你,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福王繼續仰著頭說道,但這話似乎不僅僅是說給魏澤獻聽的。
福王腆著肚子又回到了座位上,說道:“這正值歲末新春,未免煞氣沖了流年,依本王所見,打入天牢秋后問斬吧,不知魏公公合意啊?”
“你們~覺得呢?”魏忠賢向左右幾人問道。
“咳咳,福王意在為百姓積福,老臣認為尚可!”老大理寺卿清了清嗓子,鏗鏘有力的說道。
“在下也深以為然。”左都御史拱手答道。
“下官以為尚可!”刑部尚書和右都御史拱手說道。
李進賢避嫌,不方便言論,就過了他。
“那就聽你們的~不過刑部尚書啊,咱家可得提醒你,要派人好生看管,人手不夠你就言語一聲,這東廠吶別的不多,錦衣衛倒是大把的有,別被有心之人啊劫了出去~”魏忠賢陰陽怪氣若有所指的說道。
“下官定當全力以赴,派人嚴加看守,廠公好意在下心領了。”刑部尚書拱手說道。
“哼~咱家還要陪皇上裝點宮里,就不留各位了,今兒個就到這里吧~”魏忠賢不耐煩的說道。
“哼!那本王也就不打擾魏公公了。”福王一甩袖子率眾人離去,刑部尚書跟在后面派人將魏澤獻好生抬入囚車押至天牢。
轉眼之間,年關將至,福王率人前往天牢看望魏澤獻。
這京師的天牢不知道檔次高的哪里去了,陜西布政司和西安府的大牢與之相比就相當于兒戲一般,七尺見方的青石磚交叉堆砌,壘的密不透風,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更別說是劫牢了,恐怕神機營的大炮轟上七天七夜都不一定都轟倒一扇墻。這天牢僅有一扇大門,刑部派重兵把守,三班輪崗,每班一十五人死守嚴防,這天牢里更是面五步一哨,十步一崗,若是要劫牢,可能起碼得幾只完整建制的衛所軍才能擔此重任。先前魏忠賢言外之意就是信不過福王的這些人,不如派錦衣衛來看守,看似是說魏澤獻之事,實則不然,他要的可是整個刑部,福王哪會搭理他。
天牢中一密室,魏澤獻身上的傷被福王派府中名醫好好打理了一番,這沒幾日功夫鞭傷、凍瘡已經基本好了,人也能開口說話了,雖不像之前那番流利,但也無差,只是不能吃些辛辣之物,這倒是無妨。
“賢婿啊,魏忠賢說的那幾條罪狀,有幾分是真?”福王問道。
“無一分是真,全是栽贓誣陷!”魏澤獻狠狠的說道。
“噢?那妖法一事應如何理解?”福王問道。
“皆為妄言。”魏澤獻答道。
“你好自為之吧,你知道我朝對待這些妖人術法的態度,是大忌!切莫逾越,近日我也無暇顧你,幸得這天牢安全,可暫護你一二,母妃那生了些謠傳,想必是魏忠賢派人傳的鬼話,本王還得去處理一番,等平息這件事,我再著手救你出去。”福王說道。
“謝過王爺。”魏澤獻行禮說道。
“你和我還客氣什么?回頭你修一封家書給你那不安生的小兒子,我派人送去,讓他別生出事非好生過活,我得到消息說魏忠賢把你小兒子會妖法的事情捅到皇上那了,不日可能就會有海捕文書下來,你知道他在哪吧?”福王問道。
“知道,那日見到康左寧的徒弟,想必是去了延綏張指揮使處。”魏澤獻答道。
“那你休息吧,本王也不方便久留。”福王說罷腆著肚子離開。
魏澤獻一時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為什么李進賢會找來人指證妖法,這要么就是無稽之談,要么確有其事,但是自己的小兒子自己太清楚不過了,他怎么可能會這種東西,李進賢煞有其事的做法也不像是偽造,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話分兩頭,延綏鎮。
延綏鎮乃明朝九邊重鎮之一,駐有抵制瓦剌和韃靼的戍邊總兵,全軍近六萬人,大戰之時,可以集結號令約四十余萬大軍,除此之外,還設有常規府縣,非戰時便以兵養民,生生不息。除了軍事統領總兵以外,就數此地的張抵胡張指揮使最為位高權重了。
延綏鎮大街上,一身淡綠色交領直裰,頭戴老人巾,腳踏布靴要多普通有多普通的魏云辰正和古晟木在街上溜達,看看有什么新奇玩意,倒也自在。
“木子,那邊有個算卦的,我們去算算唄?”魏云辰向古晟木說道。
“云辰,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木子,說了多少遍,要叫我大哥。”古晟木說道。
“誒呀你煩不煩,這不重要不重要~你倒是能不能不要叫我本名,我現在叫張昀。”魏云辰不耐煩的白了一眼古晟木道。
“老先生,給我算一卦唄。”魏云辰走向卦攤的老先生說道。
“你算什么?”老先生問道。
“前程。”魏云辰答道。
“稍等。”老先生說完,從布袋里掏出三枚銅錢,點上香,嘴里念念有詞的搖了兩卦。
“巽上離下,周易第三十七掛,風火家人卦,是個下下卦。”老先生說道。
“先生此卦怎解?”魏云辰問道。
“鏡里觀花休認真,謀望求財不隨心。交易漫成婚姻散,走失行人無音信,你問前程就是求名不準,官事不宜。”老先生答道。
“這人騙你的吧,別搭理他了。”古晟木向魏云辰附耳說道。
“他倒是沒有騙我,這卦辭《上善無非經》中也提到過。”魏云辰附耳回道。
“老先生,我看你這還能測字,要不我再測個字吧。”魏云辰說道。
老先生攤開紙,研好磨示意魏云辰書寫。思索一二后魏云辰在紙上寫了個“魏”字,問道:“此字何解?”
老先生看后說道:“公子字寫的不錯,想必是沒少練吧。”頓了頓又道:“可惜這下筆不穩,有些地方略有些飄,尤其是這鬼字的一勾。”接著又道:“你測什么?”
“尋人。”魏云辰答道。
老先生嘴角微微一揚,笑著說道:“你尋的是八千女鬼亂朝綱的魏忠賢,還是尋的不顧厶利,為了禾田百姓的魏澤獻?”
二人聽罷一驚,古晟木手已經向腰里別著的刀摸去。
轉瞬間魏云辰冷靜了下來,眼睛一瞇問道:“你是何人?”
“現在可認得我?”說話間老先生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一張帥氣冷冽的臉擺在二人面前。
“樂水先生,您怎么在這?”古晟木驚訝的問道。
“怎么,你又不歡迎我?你上次說去天鷹閣感謝我,這都等了三個月了還沒見你來,想你了,就過來看看你~”樂水答道。
“您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魏云辰問道。
“這天下,還有我天鷹閣不知道的?”樂水自信滿滿的答道。
“那你可知道我爹在哪?”魏云辰迫不及待的問道。
“自是知曉,你們且隨我來。”樂水邊收攤邊說道。
待三人走到一破落廟里,樂水從懷里摸出兩封書信,一封上書‘致兒云辰’,一封上書‘致吾徒木’,分向二人說道:“這一封是福王派人送至我處,讓我閣轉給魏云辰你的,另一封是你師父康左寧托我轉交于你,我猜你二人定在一起,所以就順道過來看看。”
二人收到書信,喜不勝收。
“對了,古晟木,上次找我打聽解救之法的錢還沒給呢,看在你說給一袋金葉子的份上我才告訴你的,你小子莫不是要賴賬?”樂水向古晟木問道。
“沒有,你找他要,他欠我一袋金葉子。”古晟木毫不猶豫的一指魏云辰,急著拆信說道。
“那你呢?要代他付賬么?”樂水又向魏云辰問道。
“您看我現在都混到這地界兒了,哪來的金葉子啊。”魏云辰比劃著自己無奈道。
“哈哈哈~古晟木,你可是交友不慎吶~可我們天鷹閣從未有過賴賬一說啊,我當時可是看在你師父的名頭上,才先告訴你辦法的。”樂水似是有些后悔的說道。
“那您說怎么辦?我別的沒有,倒是有膀子力氣。”古晟木看完書信問道。
“也好,我這倒是有件事,你二人若是辦妥,我便算了了此事。”樂水說道。
“也有先生辦不到的事?先生請講。”魏云辰說道。
“非也非也,實乃私事,不方便動用閣中力量,看你二人可否完成。”樂水答道。
“噢?樂水先生還有何私事需要我二人的。”古晟木來了興致問道。
“漠南的韃靼有一神湖,你二人可知曉?”樂水問道。
“大約知曉,就在關外約半月行程。”古晟木答道。
“神湖中有一寶,名曰‘天眼神風弩’,我需要你二人替我取來。”樂水先生道。
“你這不是讓我二人去送死么?誰人不知現在韃靼和我朝關系緊張,總兵和張指揮使日夜商討對策以備開戰。”魏云辰沒好氣的說道。
“非也非也~天鷹閣有消息稱,年關韃靼的汗王將派兵攻打延綏,這幾日汗王正籌糧開拔,到時候戰事緊急,哪有人會知道你二人去神湖找東西呢~”樂水怡然自得道。
“那你不把這消息告知總兵,是何居心?”魏云辰不懷好意的問道。
“我天鷹閣以謹慎嚴密聞名遐邇,從不主動向任何人兜售雇主的情報,我得知這情報也只是無意中聽人講起,何來‘是何居心’一說?”樂水解釋道。
“你們現在知道了,也可以去告訴那總兵啊,至于他信不信,那就無關我的事了,萬一消息不真,我可不能壞了天鷹閣的名號。”樂水接著又道。
“你!”魏云辰氣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們答應幫我找寶貝,我再送給你們一條消息,這條消息可是千真萬確的,而且和你二人生死有關,非雇主所托,是天鷹閣的探子打聽到的,倒也沒壞了規矩。”樂水說道。
魏云辰咬了咬牙,覺得不能與這樂水先生為敵,他日若有危難之時,或許還能幫上一二,這人雖有些不顧民族大義,但其獲取情報的能力深不可測,再說他當日還救得我一家之性命,于情于理也該還上才是,點點頭道:“我二人可以答應于你,但我二人對關外不熟,快則一月,遲則……”
樂水打斷道:“無妨,你們瞧瞧這是誰。”
從廟內佛像后閃出一人,正是那日解救他們的閔蒼華。
“這閔蒼華可是常年游走在漠南,關外之地沒有他不熟悉的,可幫得你二人。”樂水說道。
“你!原來你早早就算計好了!”魏云辰氣道。
“非也非也~我剛不是說要告訴你們一條消息么,明日魏忠賢就會讓人張貼海捕文書,到時候你們三人的畫像滿城皆是,你們躲得了初一,躲得過十五嗎?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樂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