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學(xué)生代表走出神判庭，疲憊的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喜悅。
經(jīng)歷過那些絕望的日子，經(jīng)歷過被德惠的人糾纏和謾罵的日子，這樣的勝利來的宛若夢幻。
好消息已經(jīng)先他們一步走出來。
”什么結(jié)果？”
”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償還本金就行！”
”我們贏了啊！”
在外面凍的瑟瑟發(fā)抖的學(xué)生瞪圓了眼睛，先是面面相覷，直到片刻之后，才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他們相互擁抱，喜極而泣。
樓天銘臉色還有些蒼白的從車?yán)镒叱鰜恚踝榆幒腿伍L軍看見他，遙遙對他豎起大拇指。
他們相視而笑。
女記者從車?yán)镢@出來，看著這一幕，沉默了好一會，重新堆起笑臉，對著鏡頭說：
”神判庭選擇學(xué)生的勝利，只能說是神律的悲哀，讓老賴獲得勝利……”
被采訪的路人憤怒叫囂著：”神律應(yīng)該改了！讓這群老賴上失信名單！”
德惠經(jīng)理與蔡舟陰沉著臉走出來，不少記者上前拍照，被保安粗暴的敢開。
上車前，蔡舟扭頭看了一眼。
深邃藍天下，天秤神輝閃閃發(fā)光，散發(fā)著無以倫比的神威。
他冷笑了一聲，上車離開。
”神，呵呵……”
他壓抑著憤怒的聲音被寒風(fēng)吹散。
當(dāng)晚諸人在松大對面的私房菜舉行了慶祝儀式。
出乎樓天銘意料，陳子強和杜宇函前來道歉。
”我們當(dāng)初不是針對你……實在是沒路走了，整個人都不正常了……”陳子強一口喝光杯中的酒，”對不起！”
”有什么好道歉的。雖然大家想法不同，但都是為了解決問題。”樓天銘擺手笑道。
”這一杯，我敬你，咱們永遠都是兄弟！”
”來，干！”
”干！”
王子軒和任長軍湊過來，五人酒杯碰在一起，一飲而盡。
這一頓酒喝的天昏地暗，陳子強喝的趴在地上，抱著桌子叫媽媽。杜宇函抱著一個女孩表白，那個女孩臉頰羞紅，沒有言語，但是眼中的幸福幾乎要溢出來。
王子軒酒量很好，一個個的喝過去，笑聲爽朗。
任長軍湊在一群人里，不時發(fā)出哄笑，笑的全身顫抖。
不時有人來敬樓天銘一杯，樓天銘一個個喝過去，自豪自己的酒量果然好的驚人。直到他手抖的把杯子扣在桌子上，才發(fā)覺自己真的醉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圍都是東倒西歪的人群，腦海中一片迷茫。
這時候他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
那個身影逐漸靠近，樓天銘揉揉眼睛，認(rèn)清了對方，是柳詩。
”是你啊？”
樓天銘說，通紅的臉上露出笑容。
”你喝醉了。”
柳詩走過來，聲音如風(fēng)鈴般動聽。
她身上帶著一股奇異的香氣，樓天銘聞著那香氣，腦海逐漸清明了三分，至少能控制住身體了。
他扶著桌子，緩緩站起來，捂著額頭自嘲笑道：”你看我喝的……找我什么事？”
”你還記得我的要求么？”
”什么要求……哦，你要畫畫。”樓天銘想起來。
這時不少人看見柳詩，紛紛起哄般的吹起口哨來。
”這是嫂子？”王子軒大聲喊道。
柳詩抿起嘴，微微低頭。
”抱歉，他們喝醉了……”樓天銘沖她歉意的笑笑，”我們?nèi)ネ饷嬲f。”
兩人走到外面，正是滿天星光，樓天銘在清冽的空氣中微微搖晃，有些站立不穩(wěn)。
”說到哪里來著……”樓天銘只覺得腦海中有無數(shù)個念頭不斷冒出來，卻都旋即拋在腦后，連一點線索都想不起來。
”說到我的請求。”柳詩微微笑，在長椅上坐下來。
”對。”樓天銘一屁股坐在她旁邊，一身酒氣。柳詩被熏的微微皺眉，卻沒有避開。
”你說要畫畫……嘿，還是給我，畫完了嗎？”
柳詩把手中的畫板遞過來。
樓天銘接過打開，不由的微微一怔。
濱江邊上的倉庫廢墟上，滿身淺黃粘液的怪物仰天咆哮，樓天銘手持黃金匕首插入它的胸膛。
這幅畫秉承她一貫的風(fēng)格，如照片般準(zhǔn)確，連樓天銘額角暴起的青筋都清晰可見，倉庫細(xì)節(jié)比樓天銘記憶中都要清晰。
”……厲害，唔，你當(dāng)時也在場？”樓天銘才反應(yīng)過來。
柳詩點點頭。
”嗯……”夜風(fēng)吹拂在臉上很舒服，樓天銘竟然一時間忘了要說什么。
他想了好一會，才找回剛才的念頭：”這幅畫完成你的要求了么？”
柳詩搖搖頭：”畫沒有完成。”
”這……還沒完成？”
樓天銘拿起畫板，湊到眼前仔細(xì)端詳，那些細(xì)節(jié)精細(xì)的讓他震驚，恐怕就是高清照片也不過如此。
”沒有，只有形，沒有神。”柳詩伸手。
樓天銘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她的意思，把手中的畫板遞過去。
柳詩接過畫紙，纖手輕輕拂過畫紙。
畫紙上的色彩暈染開來，隨即消失無蹤，變成一張白紙。
”我看你風(fēng)格，還以為是寫實派呢……”
”畫不出神的畫，如果在畫不出形，豈不是一無是處了？”柳詩抿著嘴笑。
”這可不是一無是處……多少人練一輩子都沒有這樣的水準(zhǔn)。”樓天銘笑道：”所以你準(zhǔn)備怎么畫出神來？”
”我準(zhǔn)備觀察你一段時間。”
”多久？”
”大概……小半年，畫出來就行了。”
樓天銘突然產(chǎn)生興趣，”你對自己要求這么高，那完美的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
”嗯……外形要重現(xiàn)，在不影響外形的同時，把這個人的秩序能力、性格、思想、狀態(tài)、過去……全都在一幅畫里重現(xiàn)。如果是完美的畫，那么只要你看一眼畫，被畫的這個人不管是發(fā)生了怎樣的變化，你都能認(rèn)出來。”
柳詩扳著手指說著，眼睛微微發(fā)亮。
樓天銘想了一會，評價道：”那真是完美……”
”可惜我還做不到。”柳詩輕輕嘆氣。
”那為什么畫我？”
”你有足夠的深度，卻還干凈。”柳詩側(cè)過頭來，雙眸中又出現(xiàn)那種夢幻般的色彩，像是水晶般。”如果那些污穢之人，只會臟了我的畫。”
”深度……什么意思？”
”你看。”柳詩遞過來一張畫紙。
樓天銘看去，酒瞬間醒了。
還是照片般的畫，在他的面孔下，陰影匯聚塌陷，似乎正在形成第二張面孔。
他下意識摸了摸臉，像是要摸到那第二張面孔——那是陳洛的面孔。
”我不會給別人看。”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想法，柳詩說道。
”謝謝。”樓天銘點點頭，心中產(chǎn)生三分警惕。
”你認(rèn)為我在說謊。”柳詩眸子中的幻光斂去，側(cè)過頭，聲音有些低落。
樓天銘臉微微發(fā)燙，有種被人抓到撒謊的感受。
柳詩既有能看破人心的能力，卻又有極其干凈的心境，說話無有保留，這讓他感覺很難招架。
”嗯……抱歉。”樓天銘抓了抓頭發(fā)。
柳詩點了點頭，突然問道：”你不再想殺我了？”
”我……”
樓天銘閉上嘴，突然有種掩面而走的沖動。
”算啦，那幅畫給你了。”柳詩說道，抱著畫板站起來。
樓天銘跟著站起來，突然靈機一動：”你提出一個要求，我能不能也提一個要求？”
柳詩一怔，”你說。”
”給我看看你覺得臟了你的畫的那張，行不行？”
他穿越的雙重人格才能入對方的眼，那這個人應(yīng)該也不簡單吧。
樓天銘壓抑住激動，他有種預(yù)感，這個神神秘秘的女孩會給他一個驚喜。
”好……吧。”柳詩拿出一張畫紙遞過來。
樓天銘看見畫再次怔住。
雖然今天晚上對方已經(jīng)給了他許多震驚，但是加起來也沒有這次大。
畫紙中央是一個微胖的男人，對細(xì)節(jié)的刻畫堪稱纖毫畢現(xiàn)，連他瞳孔里隱藏極好的痛苦和恐懼都完美復(fù)現(xiàn)。
他站在一扇窗前，身體向著四周散發(fā)著極為恐怖的威勢，雖然只是一幅畫，但是樓天銘卻感覺他周圍的所有物質(zhì)都在威壓之下扭曲。
”這是……林柏？”樓天銘喃喃道。
”嗯，他的心很臟。”柳詩微微皺眉。
”你連他都能看透？”樓天銘覺得自己小看她了。
”不能。”柳詩搖頭，俏臉上露出厭惡之色：”就像你看不透一間廁所，但是能聞到惡臭。”
”廁所？哈哈哈哈。”樓天銘不由的笑了出來。
如果讓蔡舟等人聽到他們敬若神靈的林柏將軍被當(dāng)成廁所，恐怕會發(fā)瘋吧。
這時候王子軒等人拎著酒瓶子走了過來，看見樓天銘與柳詩紛紛露出曖昧的笑容。
”這張你幫我扔掉吧。”
柳詩看了他們一眼，告別離開。
”怎么樣？佳人有約？”王子軒醉醺醺的摟住他肩膀。
”不敢，佳人太厲害了。”樓天銘搖頭笑道：”誰敢接觸她，就等著當(dāng)一輩子奴隸吧。”
”我找你說啥來著……哦對了，你去感謝一下鄭直吧，估計他就只會你了。”
樓天銘沒說自己是用的激將法，想了想，答應(yīng)下來。
他需要一個借口接近這個”契約者”。
只是他現(xiàn)在還需要一份完美的禮物，一份敲開鄭直房門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