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睜著眼睛看著老周，不愿意相信老周說的話，那個人不是才站在教室外面看自己嗎？

“我知道大家現在心情很沉重，我們為他哀悼五分鐘，然后開始上課。”

老周的話讓同學們震驚之后開始難過。

若兮沒有辦法閉上眼睛，她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章耀笑容燦爛的臉，他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之前不是很健康的站在自己面前嗎？

他怎么……

若兮有點崩潰，雖然知道會有這一天，但是這么突然，她的心臟有些承受不起。

若兮無聲的流淚，章嵐看在眼里很心疼。

他也很難過，雖然他知道章嵐可能熬不到高考，但是沒想到這么快。

看若兮這么難過，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站起身跟老周說了什么，章嵐把若兮拉出了教室，兩個人去了操場。

吹著風，若兮想不通，那個人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了！

章嵐安靜地站在她身邊，只是站著一句話也不說。

“你怎么不說話啊？”

“等你啊！”

“等我什么？”

“等你好一點我再說。”

若兮側過頭看向章嵐，這個人臉上也是掩不住的憂傷，但是不是那種難過，更多的是一種惋惜。

若兮：“我好了，有什么話你說吧。”

章嵐：“你確定？”

若兮：“我確定。”

看了看若兮，比剛剛稍微鎮定的臉，章嵐席地而坐，躺到了人工草地上。

若兮見狀，也學著他的樣子躺下了。

章嵐：“我比你稍早一點知道，章耀的病，其實在一點點嚴重。”

若兮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天。

章嵐：“那天他帶著呼吸機躺在床上，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多少我不知道，但是他很明確的表現出來不希望你在身邊看著他越來越虛弱。”

聽著身邊的若兮輕微的哽咽聲，章嵐停頓了一下。

“他應該知道自己在那天會離開，所以來看看我們。”

“他……什么……什么時候……這么嚴重了！？”

若兮忍著哭，卻還是止不住流下的淚。

“高二下學期一直很嚴重吧！高三開學，他來的時候其實能我感覺到，他的呼吸不是很平穩，那時候和他打鬧，我不敢使勁碰他。”

若兮：“他怎么什么都不說啊！？”

章嵐：“也許他并不想讓你太在意他，這樣他離開的時候你就不會太難過。”

若兮默默地哭著，留下的眼淚順著太陽穴流進發絲，落到人工草地上。

章嵐偏過頭看著若兮：“他給你的筆記本看了吧，那里面他說的話你都知道了吧！”

若兮看著天：“你怎么知道他筆記本里寫了東西啊！”

“很簡單啊，那天之后他都沒有來了，那本筆記很顯然會寫了一些對你說的話。”

若兮想笑，但是臉上的悲傷突然變成笑容有些奇怪。

“你說正經的！”

章嵐撓撓耳朵，這小丫頭不好忽悠啊！

“他告訴我了！”

“什么時候，你們到底有多少事我不知道啊！”

章嵐想：有很多很多，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呢！

“你以為走廊上我和章耀每次都在說什么！”

若兮偏頭看了一眼章嵐，眼角的淚正好落下，順著鼻梁流到另一邊的臉頰上。

章嵐看著眼睛都哭紅的若兮想抱抱她，但是……

“叮——”

下課了，操場會有其他班級來上體育課，他站起來去拉若兮。

“哎喲小祖宗真沉啊！”

若兮笑罵“滾一邊去”，借著章嵐的力站起來。

章嵐看了看若兮臉上未干的淚痕，還有掛在鼻尖的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輕輕地幫若兮刮掉了。

“走吧，回教室了！”

若兮意外章嵐的動作，來不及反應，聽見章嵐的話點點頭，和章嵐一起回教室。

路上章嵐一直偷瞄若兮，看她漸漸平復的神情，他有點點成就感。

“別難過了，也許他不會再那么累了！”

“為什么這么說？”

章嵐停下來看著若兮：“你想啊，他的心臟本就超負荷，他還要每天吃藥，這樣的他會覺得累吧！”

若兮慢慢移動，她想也許對章耀來說呼吸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可是活下來本就是一件不怎么簡單的事情啊！

章嵐看若兮沒有靈魂的在樓梯上飄著，上前拉住她：“若兮，你這樣想，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留在這個世界。”

“你們去哪里了？杜若兮你還好嗎？”

若兮還沒回答章嵐，在樓梯口碰到了老周。

“老師，我們去操場了。”

老周聽了章嵐的話，看著若兮，眼圈都紅腫了！

“杜若兮，還好嗎？下午的課能不能堅持上啊？”

若兮抬起頭看著老師：“可以的，老師我可以！”

老周看了看若兮，這樣重情誼的性子不知道對她是好是壞。

“行，堅持啊，快回去上課吧。”

告別老周，兩人回到教室開始上課。

若兮一開始集中不了注意力，總覺得章耀會突然出現在教室外面，只要她看過去，章耀也會看過來。

“若兮，好好聽課。”

章嵐撞撞若兮的胳膊，提醒著走神的若兮。

若兮低下頭，定了定了神，開始認真聽課。

放學的時候，若兮磨磨蹭蹭地把作業裝進書包，蘇穎沖進來抱住若兮。

“你不要難過，他……也不希望你難過。”

若兮剛剛平復的心情被蘇穎一說，眼淚像開閘的堤壩，瞬間涌出來了。

蘇穎不說話，緊緊的抱住若兮，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無聲的安慰著若兮。

“沒事了昂，沒事了。”

蘇穎的懷抱給若兮一個宣泄的地方，冷靜了一會擦掉滿臉淚痕，松開蘇穎：“你怎么來了？”

“傻瓜，我當然來啊，你現在這樣很丑啊！”

若兮晃著蘇穎的手，皺皺鼻子不說話。

“好了好了，走吧，章嵐記得把她送回家。”

“我沒那么……”

“會的。”

若兮話還沒說完，章嵐接過去信誓旦旦地說。

“夠爺們，那我先走了，我們也不同路，不然我肯定送你回去，看著你進家門。”

“好了，我知道了！”

若兮擺擺手，跟蘇穎道別，和章嵐一起坐公交回家。

若兮家門口，章嵐認真地看著若兮：“進去吧，你……好好寫作業，知道嗎？”

“知道了，啰嗦！”

章嵐作勢要敲若兮的腦袋，她反應迅速地竄進門。開門關門一氣呵成，行云流水般的動作好像從不曾陷入悲傷之中。

杜媽媽被關門聲嚇一跳，走過來看見女兒回來了，走上前準備說“外面誰在追你啊”！

眼尖的發現女兒的眼圈是腫的，幫女兒拿下書包摟住若兮。

“西西，怎么了？你在學校被誰欺負了？不對啊，再怎么欺負你也不會把眼睛哭腫啊？”

若兮本來很悲傷，聽媽媽這樣說覺得很好笑，臉上似笑非笑哭臉變笑臉的樣子被杜媽媽嫌棄了！

“怎么了？在學校遇到什么事了？”

杜媽媽把書包放到臥室里，拉著若兮，坐到客廳沙發上。

若兮靠到沙發上，慢慢說著今天的事情。

“西西，那個孩子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若兮看著媽媽：“有，他對我一直很好，我就是覺得他離開的太突然了！”

“西西啊，你能難受成這樣說明他在你心里是有一定的分量對吧。但是你要知道，他的病本身就像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他在你的記憶里留下了對你來說很重要的記憶，對你對他都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可是媽媽，他和我一樣大，可能也就大一歲，他的人生就止步了！這公平嗎？”

杜媽媽摟著女兒，輕聲地說：“也許，他能來這個世界看一看，交到你這樣的好朋友，他的人生對他來說滿足了！”

“可是……”

“西西你要知道，生命很堅強也很脆弱。他雖然被疾病帶走，但是他也堅持了那么久，那么他來世界這一遭是值得的。”

若兮靠在媽媽懷里，難過了一會，站起來回房間了！

拿出抽屜里章耀留給她的筆記本，看著最后一頁的那段話，她在下面寫到：

我會記得你在我的生命留下的痕跡，一直記得。

我會認真看完這本筆記，記下你寫的所有，不會浪費你辛苦的成果。

你在我的記憶里，會成為永恒。

杜媽媽看著若兮埋頭疾書的背影，心里嘆了一口氣，她知道女兒遇到這樣的事，心里肯定很難過，但是她需要勇敢面對。

西西，希望你以后越來越堅強勇敢，不管面對什么，都要像現在這樣：可以難過，但不能一直難過。

若兮不知道媽媽的希望，看著章耀的筆記但是她漸漸明白：每個生命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晚上，章嵐想打電話問問若兮，但是擔心自己說了什么又讓若兮難受，盯著手機，快要把手機盯出洞了。

“晚安～”

若兮看著章嵐發來的短信，這個傻子，才十點就說晚安，哪個高三的十點鐘能睡覺！

猜到他可能想跟自己說什么，若兮倒是沒顧忌，直接給章嵐打過去了。

“若兮！”

“嗯～？”

章嵐等短信等到靈魂出竅，突然接到若兮的電話，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現在就睡覺嗎？”

若兮想到他剛剛發來的短信好笑地問他。

“不……不是……”

“那你幾點睡啊？”

章嵐條件反射地回答：“十二點啊！”

若兮突然不說話，章嵐聽著電話那頭的安靜，喊出聲：“若兮～在聽嗎？”

“章嵐，我……會一直記得他的！一直記得。”

“嗯，我也會！”

章嵐以為自己又把若兮說哭了，沒想到若兮這樣說。

說了幾句話就把電話掛了，若兮看著筆記認真地寫作業。

章嵐看著電話想，其實她能好好說話，章嵐覺得這個坎她也在漸漸過去吧。

章嵐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從箱子里拿出來的章耀送的禮物，擺在了書桌上。

“兄弟，我記得你，你也要記得我，知道不！若兮也一直記得你，你可不能忘記她！”

章嵐刮掉突然掉下來的淚，白天忍得很辛苦，如果他也哭了若兮不知道會怎么樣。

他只好忍住，回家看見桌子上章耀送的禮物，他有點控制不住了！

生活還要繼續，生命里的有些記憶雖然會模糊，但是那些記憶始終存在，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