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秀芬性子軟，擔憂的也多。凡事做不了主的，都要找寧建民問問。

兩口子以前是農民，格外老實。搬了好幾次家，也沒見到過多大世面，所以也吃了不少虧。

“你問過孩子的意見了？她怎么想的？”

寧建民吸了口煙，扭曲的小指看起來很不和諧。

“雖說我們養了她十幾年，但她也不是牲畜，隨我們買賣，得到回報的。”

這么一說，蘇秀芬又糾結了。

“你說的，也在理。可她這樣子，在學習上腦子都不好使，出去沒前途，以后的日子，過得也苦啊。你算算，她上學的學費，還有生活費，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依我們家的情況，還能撐多久？”

聽話是好，可沒有真本事，再聽話又有什么用。

“這名也報了，后天就要讀書了，你現在反悔，還能指望退學費？左右高三，最后一年，就讓她用心去學，是騾子是馬，結果出來就知道了。現在是，撐不了也要撐。”

撣了撣煙灰，寧建民斟酌后說。

“我的醫藥費，多少還能掙點。家里的開支，也能省。要是結果不盡人意，那再給她說親，這樣，我們也算對得起她父母了。”

思來想去，還是這個辦法可行，蘇秀芬也沒再遲疑，暫且答應了下來。

這個侄女，自打出生，讓人操的心也不少。這么些年，算不上爭氣，倒是一個拖累了。

——

第二天，臨近中午。

家里親戚來了。

蘇阮坐在灶前，抽出身后堆好的樹枝，放灶洞里燒火。時不時抬頭，控制著火候，看著蘇秀芬放油加鹽，拿鍋鏟炒菜，在鍋前忙活。

炒完最后一個菜，蘇阮和蘇秀芬一塊出來，將它端到桌上。姑父姑媽一家人已經坐桌上吃酒夾菜了。

“秀芬啊，快別忙了，過來，坐著吃了。”

寧紅英放下碗筷，招人過去。

她是寧建民的姐姐，早年嫁去了五里廟，生了一兒一女。兒子在讀大學，女兒在讀高二。兩姐弟成績都不錯，平時出去也給他們掙足了面子。

“你們先吃著，顧我干啥。”

蘇秀芬脫了圍裙，這才坐過去。

菜算不得豐盛，但魚肉一樣不少。每次來客，家里才能吃到過年吃的東西。

“虹芳，別光顧著吃，快叫姐姐。”

蘇阮拿了筷子，剛坐下，就見寧紅英注意到了她身上。平時她不大受這姑媽待見，一開口，總要被拿來比較一番。每次被提到，她幾乎也不想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