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秋實提著梁八閻王的頭回到周黨鎮(zhèn)三團駐地，李世義躲到七營去了，不愿意見到這一幕。

朱晨曦一句話也不說地陪他吃飯。劉秋實心里有氣，吃完飯，他對那兩個戰(zhàn)士說：“你倆今晚返回新集向扈書記報告，說我勝利完成了任務，明天回。”

兩戰(zhàn)士走后，劉秋實對朱晨曦說：“扈書記對這事很重視，我派兩個戰(zhàn)士先回去向他報告，我明天走。梁八閻王的人頭在此，為安全起見。請朱代表派人護送。”

這話如同命令，朱晨曦神色肅然地接下了任務。

劉秋實在一個班戰(zhàn)士的護送下，返回新集鎮(zhèn)。

離新集北一里的大路上，劉秋實見扈佑民、許丹疆、陸繼勝、張茂林和袁方運等幾十人已站在大路上迎接，便整理一下中山裝，從戰(zhàn)士手中接過包袱，昂首挺胸地大步走向前：“報告扈書記，劉秋實奉命執(zhí)行任務，勝利完成，特來向您呈獻戰(zhàn)果。”說完，雙手將包袱遞給扈佑民。

扈佑民不接，背著雙手：“好！好！好！”一連說了三聲。

說完轉過身對其他人講話：“同志們，千軍萬馬完不成的任務，劉秋實同志一個人就完成了，他憑的是什么？憑的是對黨的忠誠，對革命事業(yè)的熱愛，對敵人的仇恨和機智靈活的戰(zhàn)斗技術。

同志們，這件事說明了什么？說明我們的隊伍中很多同志，對敵斗爭不堅決，心中還有封建余毒，對敵人過于仁慈。

我們要知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同志的殘忍，就是對革命事業(yè)不負責任！說到底，是對黨、對人民不夠忠誠。

我們要從這件事情里吸取教訓，徹底清查革命隊伍中的不純分子，清除隱藏在革命隊伍中的敵人。沒有純潔的隊伍，革命就不能成功。同志們，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迎接凱旋的英雄。”

掌聲響起來。劉秋實真地感覺到了近與昔的不同，他立時身價百倍。這讓他更堅信：只要能找出更多的機會，就能通過扈代表的權威，把燕山縣這幫跟自己不對付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踩下去，讓自己上位。

新集東面有一座大山叫木蘭山，山頭高聳入云，山腰白云深處有一個小山村叫白雀園。白雀園住有三戶人家，那是當年生活不下去的人逃到山里開荒種地，生養(yǎng)繁息留下來的。

劉秋實被任命為保衛(wèi)科長后，負責審查干部。他選擇白雀園為地址，把三家農戶遷到新集畈子里一地主家，調五十個農協(xié)會員上山，在山村周圍用大樹和木樁筑成一圍墻，把三戶連成一片，又擴建了幾間木屋。建好后，扈佑民、許丹疆和張茂林上山來視察了一回，感覺很滿意。扈佑民又從警衛(wèi)連調來了一個班，歸劉秋實調遣。

這天，劉茂孜連長被兩個戰(zhàn)士帶到白雀園。昏暗的房子里，劉秋實親自審問：“劉茂孜，你曉得為什么把你帶到這里嗎？”

“聽戰(zhàn)士說，是政治部找我談話。”

“談話？你想得倒美，是審問你在攻打梁家塆戰(zhàn)斗給敵人的通風報信一案。”

“我怎么給敵人通風報信了？”

“那你說說，你帶著一個連為什么打不下一個地主莊園？這仗你是怎么打的呢？”劉秋實用計謀打死了梁家邦，現(xiàn)在真有資格說出這種話。

“那天梁先生、陸總指揮和許主任三人到周黨鎮(zhèn)，立即召開有李團長、朱黨代表、古營長和許天佑黨代表，及我連排長以上干部參加的會，在會上當場宣布攻打梁老塆。古營長羊角瘋病突發(fā)，許主任和李團長、兩個排長送他回房后，我們又繼續(xù)開會。會議上陸總指揮命令我?guī)ФB去執(zhí)行攻打梁老塆的任務。我?guī)Р筷爜淼搅豪蠅G時，被他們發(fā)現(xiàn)，塆后炮樓上突然響了一炮，塆四周大門緊閉。梁老塆那么堅固，我們又無炮，當然打不開。后來梁先生、陸總指揮、李團長、朱黨代表、古營長和我又帶領二連二打梁老塆。梁先生、朱黨代表、古營長打東門，陸總指揮、李團長和我打西門。梁先生本想利用他家炮樓下面的小門打進去，誰知也打不開，當場吐血不止，昏死過去。后把他抬回來，我們也就撤退了。這件事情陸總指揮、許主任，我們團、營主要領導都是一清二楚，不信你可以去問他們。”劉茂孜連長敘述了戰(zhàn)斗經(jīng)過。

“該問他們的我自然曉得去問，但現(xiàn)在是在問你！你是如何同敵人勾結演雙簧戲的？你只有老老實實地交代，倘若不老實，那就只好受皮肉之苦了。”劉秋實說道，眼睛向旁邊瞅了瞅。

旁邊燒著一盆炭火，火炭紅中透白，燒得正旺，上面還燒著一把火鉗。炭盆邊還有一根十字木柱，木柱上鐵環(huán)鐵鏈發(fā)著寒光，陰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這種手法，一向是正規(guī)軍中所不允許存在的。只有封建的官僚才會用這種手法拷問犯人。

可劉秋實現(xiàn)在小人得勢，為了拿到梁先生等人的污點，已經(jīng)用起了狠毒手段，全然毫無原則。

劉茂孜心中不屑一顧，堅定地說：“我說的句句屬實，情況就是這樣的。我不能昧良心說瞎話。”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小申、小石，把他捆起來吊到柱子上，看他能硬多久？”劉秋實一聲令下，小申、小石上前，捆住劉茂孜，把他吊在十字架上。

劉秋實舉起鞭子就抽，他劈頭蓋臉地抽了十鞭后，又說：“本來，我念你也姓劉，想好好地問你話，誰曉得給你臉你不要臉，那就不要怪我了，你老實地告訴我，是誰為梁老塆通風報信的？”

“我沒報，我不曉得是誰報的。”

“給我打，狠狠地打，看他能硬多久。”小石、小申用竹片狠狠地抽打著劉茂孜。

打了一會，劉秋實揮了揮手，小石、小申停下。劉秋實又問：“那羊角瘋和吐血的事是真是假？他們怎么病的那么及時？只要你說實話，說出是誰給他們通風報信的，我就放了你。你不僅官復原職，說不定扈書記還能任命你接替營長。”劉秋實見劉茂孜不搭話，便有意透點口風給他。

劉茂孜挨了許多打，力氣少了，說話的聲音也低了許多：“你不要打我了，古營長患羊角瘋，這是許多人看到的事實，又不是我一個人在場，梁先生吐血昏死，不少人都這么說，抬回時，我見到過。我見到時他還昏迷不醒，我不能說是假的。至于他們是不是通風報信的人，我沒見到，不能冤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