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國主輕馳勾兌了會，我大概知道了我失去的這五年發生的事情。

元狩二年三月十八日，我不知道為何并沒有去云游，而是繼續跟師傅和二師兄修習法術，保護百姓。然后出現了兇禽蠻蠻和神鳥畢方，導致青鸞國黃水河泛濫，四處起火，死傷無數百姓。國師俞無憂當然不會坐視不理，帶著兩位愛徒和眾多門徒，殺死蠻蠻，驅逐畢方，還得青鸞國安定。之后，國師俞無憂和護法玄云決定云游四方，留下救災除害過程中表現優異的我，來當國師。前國師和護法走了之后，我把冷香宮的國主輕馳接了出來，安置到未央宮，隨后我許是蠻蠻畢方一戰法力損耗太重，陷入了沉睡，一睡就是三年。

國主的說法乍一聽，合理，確經不起推敲。很多細節，我一問他，他就說不知道，他在冷香宮，對外面的事情不清楚。

確實師傅把輕馳‘軟禁’在冷香宮，他這個國主名存實亡，對外界的事情也清楚不到哪兒去。可是我為何會把他從冷香宮接出來呢？

看著官員侍衛還有我超然殿門徒對他的態度，如今的輕馳可不是有名無實的廢帝，顯然是大權在握了。我無心處理國事，而把國主弄出來管理國家了？不該呀！我師傅根本就不會把國家交到我手上，他自己依然身強力壯，不需要我繼位不說，還有得意愛徒玄云呢！

可是我如今靈力太弱，我又不敢明言不信他，萬一惹惱了他，他撤了我國師之位，把我關進牢里或者殺了，我師傅和師兄們又不在眼前，我不是死的太冤？

我再三問他，他都說不知道我為何會沉睡，請了許多醫師治療。我不知道他是否發現我體內靈力薄弱，我現在就是個空架子，但是我也不敢主動亮出底牌。只能裝作信服他的話，配和他的演出。

起初，國主以我剛醒需要休養為由，限制我的出行，我只能在超然殿晃悠。

除了繡眼，我竟找不到一個熟悉的活物了。

也沒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大多是和國主說的一樣的內容。這些門徒和侍衛，在這里的時間都不足三年，看來超然殿全部大換血了。

當初師傅把他變成有名無實的皇帝，自己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如今，他成了真真正正的國主，把我變成這副空架子國師，倒也公平。

每日國主都來看我，陪我聊天，跟我下棋，竟然還和我一樣喜歡看話本子。看在他每隔幾天都帶新話本子來的份上，就權且一起看吧。

當國主不該很忙才對嗎？他這樣天天來我這探我底細，有意思嗎？

終于，我與國主關系近了些，國主也同意了我隨時外出。

這不出去，頂多無聊，一出去，我簡直炸了。

輕馳與我都換了便服，微服出巡。我想著，宮里都是你的人，宮外安城的這么多平民百姓，你總不能都封住了嘴，我總能探知些這五年發生的事情。估計輕馳寸步不離地跟著，也是怕我知道些什么。

好在安城的建筑格局沒什么變化，都是我熟悉的大街小巷。很快我就甩開了輕馳和后面幾個便衣侍衛。

羅氏茶館有說書的，最方便直接的打聽消息。我跟伙計打了個招呼，直接去了西側我常做的位置。我見伙計仍然親切熟悉，這個伙計卻顯然沒認出我來，枉我隔三岔五的來這里喝茶聽書。也不怪他，在他看來，我可是超過三年沒來了，不記得也不奇怪。

說書人已經換了，不是我認識的那個。

“張大嘴還在這說書嗎？”

“呦，客官是老顧客呀，小的眼拙，沒能認出來。張大嘴如今不說書了，娶了房老婆，過安生日子去了。不過現在這說書的，叫李板，故事精彩，不比張大嘴差。”

我遞給伙計一串銅板，“聽聞前國師俞無憂和護法玄云云游去了，讓他說說前國師離開那段時間的故事吧。”

“好嘞，這故事都爛大街了，您還想聽，我就讓他再說遍。”伙計揣著銅錢去跟李板耳語了幾句。

李板點點頭，驚堂木一拍。

“這下一個故事說的是前國師俞無憂的事情，俞國師一生傳奇太多，我給大家講講最令人悲憤的一段，師徒反目相斗十日的故事。”

師徒反目？我不解地盯著他。

“孽徒谷瑤，窺伺國師寶座已久。夜黑風高殺人夜，谷瑤一身黑衣，摸進了俞國師房中。俞國師正在修法練氣，對周圍的一切都沒有察覺······”

李板確實會講故事，細節刻畫的跟他親眼看到了一樣，可是我怎么是殺師奪權的形象啊！“閉嘴！谷瑤是國師，是俞無憂愛徒，怎么可能做這種欺師滅祖的事情?”

“哦哦哦，客官不喜歡聽這個版本的？那我換一個。”

“俞無憂有兩個徒弟，玄云與谷瑤。兩人常一起修習術法，在俞無憂面前師兄妹關系融洽，實際上暗地里爭斗不休。這日兩人又打了起來，只見谷瑤召來畢方，玄云喚來蠻蠻······”

我又變成了爭強好勝，殘殺同門的惡徒了。

“李板，你信不信，我讓你立即進棺材板里？”

“客官，你到底要聽什么風格的？武俠的？內斗的？言情的？倫理的？同人的？你說出來，我再給你重說一遍，保證讓你滿意！”

說書的嘴，騙人的鬼。

砸了一張桌子，摔了兩個碗，賠了三兩銀子，罵了四個長舌婦，打了五個小朋友。我一腔怒火地聽完多個版本，總算知道國師谷瑤在百姓心中是多么邪惡了。

欺師滅祖，水性楊花，色誘門徒，殘害同門，得天譴沉睡不醒，魂魄成鬼，夜間出行嚇唬不聽話愛哭的小朋友。傳言當然不可信！

我絕不會對師傅和師兄不敬的，變成鬼嚇唬小朋友，搞笑，我嚇唬你這些騙小孩的家長還差不多。

我親自去黃水河查看了下，確實有蠻蠻的痕跡，想來蠻蠻引來水患應該是真的。安城城南的桉樹林被燒的一點不剩，大片的黑炭，焦土，斷木，低矮的雜草，想來畢方來過，也可考。

國主找到了我，并未因為我突然失蹤而責怪我。

他滿臉笑容，好像很寵溺很胸有成竹的樣子，讓我覺得我是不是根本沒有躲開他的視線？他是不是還派了暗衛跟著我，我以為自己是脫離他，獨自行動，其實一言一行都被暗衛報告給他了？這個輕馳還真是老奸巨猾呀！不知道養了多少暗衛，我現在的道行不夠，竟然發現不了暗衛。

我得加緊修煉，把失去的靈力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