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協議后的廠長離去，衛超又等待了一陣，確定廠長遠去后，才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工廠。
快到十八里街的時候，他歡快無比地奔跑了起來。
家中的小圓桌上，衛良默默地細嚼慢咽著，忽然抬頭起來，瞳孔放大。
“哥？我還以為你不來了。現在快七點了，你應該去上晚班了。”衛良面無表情地說道。
衛超關上門，坐上餐桌笑道：“你哥我以后不用上晚班了！我可以輔導你做功課了！”
頓時，空氣沉寂，衛良用古怪的眼神，盯著他。
衛超驟然想起，原主小學畢業就出來打工了，初中壓根沒上過。
他有些尷尬，前世的前世，自己可是985大學生，別說初中，高中的壓軸題都能應付。
如今竟被一名初中生鄙視了！
“不過.......這幾天我還另有些事，就不陪你了。”衛超僵硬地說道。
飯桌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
...
晚餐后，衛超稍微整頓了一番，快八點半的時候才出門，抬頭看了看天空。
遠方稍微有些薄云，但依然無法遮住那輪碩大明亮的銀月。
于是，衛超出發，前往遙南新區。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從霍大志那兒，得到‘修煉所需’了。
在晚餐時，衛超就已經開始了行動的規劃，直到現在，他也仍然在思考一些戰略細節。
蒸汽手槍在廚房的米缸中......
但這是幾天前的情況，如果手槍的位置被移動了怎么辦？
霍大志去上班了，所以我可以向他姐姐霍淑英詢問......
但霍淑英已經出現異常，如果貿然詢問，可能引起靈的警覺，也難以保證霍淑英不會撒謊......
也許我可以隱身，裝成霍淑英口中的尊者，以此壓迫她交代實話。
這樣勢必引起靈的警覺和敵意，但在它發動技能之后，我退出隱身狀態，它對我威脅將降至最低。
想到這里，衛超摸了摸自己的褲兜，那里裝著一袋鹽，他心安了不少。
遙南新區。
衛超遙遙就看見那幢樓，它居身黑暗中，仍然只有一戶亮著燈。
他剛準備靠近過去，忽然看到一位老伯朝他走來。
“小伙子，你是大志兒的朋友吧？”老伯拄著拐杖問候道。
衛超并不打算得罪人，頓住身子隨意回應了一下后，就準備走。
老伯連忙拉住衛超，沙啞道：“你今天就不要到他那里去了，那里死了人！”
衛超皺眉，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那幢昏暗的樓。
有人死了？
但那里似乎就霍大志一戶人。
“請問，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老伯的聲音像是融進了黑夜。
衛超心中一沉。
老伯示意衛超低下頭，然后他貼在衛超耳朵旁，一只手側擋在嘴邊，悄聲說道：
“那棟樓啊，邪門！經常死人！”
“而且每到最深的晚上，那里就會出現奇怪的聲音，有時像死豬在掙扎，有時像嬰兒的怪笑，有時像女人跪在搓衣板上搽動......摸不透，摸不透哇。”
“在沒有月亮的時候，那棟樓里就會散發出異味，有巨大的陰影出現，還有女人跳舞的影子！”
衛超收斂起一切表情，默默看著老伯的臉。
老伯抬起拐杖，指向某個方向，道：“小伙子，以后少到這里來吧，馬路上停著輛車，看到了嗎？你快走吧。”
衛超順著對方指的方向看去，卻發現那里什么也沒有，不知什么時候來往的車輛都消失了，馬路上一片空蕩蕩。
他站著沒動，似乎在思索。
老伯嘆息著搖了搖頭，從懷中取出一顆黑色的彈丸，塞到衛超懷里，喑啞道：
“你偏要去的話，帶上這個。關鍵時刻含上它，指不定能救你一命。”
猶豫了一下，衛超說了聲謝謝，目送老伯撐著拐杖離去。
他輕輕皺著眉頭。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緣故，衛超覺得，老伯的臉有些蒼白，化了妝似得。
至于老伯的話，不能說不嚇人，只是這種方式嚇不到他。
前世的前世看過一堆網文，前世又是在那種環境中成長，對這種神神鬼鬼的，嚇都嚇出免疫了。
而且，衛超認為，這個老伯有些問題。
明明自己沒見過他，他怎么知道我是霍大志的朋友？還知道我會去那幢樓？還指著空蕩蕩的馬路，說那里有輛車？
衛超搖了搖頭，將黑色彈丸放在眼前看了眼，然后放進褲兜里，快步朝霍大志家走去。
“今天我是來除掉靈的，可不是專程來被嚇的。”
他隱去身形，翻過霍大志家的窗戶，來到盥洗室。
衛超并沒有察覺，夜空中的云層，正悄然而飛快地變厚著。
...
衛超看到霍淑英坐在餐桌旁，借著煤油燈昏黃的光芒，翻著一些不知名的書，表情很安詳。
“不像是死了人的樣子......那個老伯在騙我？”
衛超心中嘀咕了一聲，手心握著一把鹽，輕步走向廚房。
很快，他的臉色微微泛出變化。
蒸汽手槍不在廚房的米缸中！
唰——
水龍頭被擰開，衛超將手心的鹽打濕。
這同時也驚動了霍淑英。
坐在餐桌旁的她猛然抬頭，僵硬地扭動脖子，瞳孔縮小地朝廚房方向看去。
一道磁性、醇厚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她的耳畔輕輕回蕩：
“蒸汽手槍在哪”
“蒸汽手槍在哪...”
“蒸汽手槍在哪......”
衛超刻意說了三遍，一聲比一聲輕長，制造出回音空靈的感覺。
霍淑英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空氣，一時間，驚慌、喜悅、痛苦紛紛出現在臉上。
她嘴唇翕動，仿佛要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她的身軀一陣痙攣。
衛超驚訝而失望地看到，霍淑英雙目倏然無神，然后她僵硬地站起，在衛超的注視下，來到了客廳。
接下來的一幕，令衛超感到憤怒而震驚。
霍淑英脫去了睡衣，只剩下內衣的她，將自己貼在那塊發霉的墻壁上。
張開口，鮮艷的舌頭伸了出來，她的雙手在墻壁上輕輕搽動，像是在與最親密的情侶擁吻。
她用牙齒刨開霉塊，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這一次她似乎前所未有的深情，霉屑帶著鮮血飛速地掉落，墻壁下留下一個個深刻的血色齒印。
衛超快步返回，前往臥室，想要尋找蒸汽手槍的下落。
他的臉色有些陰沉。
因為他明白，潛藏在這個屋子中的靈，正在向他示威，嘲諷級別的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