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重巖疊嶂的鐵燒餅，還有水米分離的一鍋只能稱為稀飯的粥，就是夕瞬好意給司明黎準備的早點。

公雞打鳴也打得差不多收尾了，陽光透過薄霧照著。夕瞬守在飯桌前，瞇著眼看太陽，等著鍋里的粥熟，非常享受現在的寧靜。

司明黎和世空起床來，聞到柴火燒過的煙味，世空慌忙撿鞋子穿上出來看草廬沒有沒有被點著。世空意外又驚喜地跑回去告訴司明黎說：“師傅，我們今天有現成的早飯吃了。”

司明黎：“哦？”聲音里也有些開心。

夕瞬熱情地招呼司明黎和世空，“你們快來，有粥和餅，我做了我們三個人的份。”

世空在司明黎的威嚴下，規規矩矩地先洗漱，于是心里對這份白來的早點更垂涎難耐。

燒餅烙得有些久，沒什么熱氣，白米稀飯倒才下火。

世空歪著腦袋一口咬下去，不用嚼就想吐出來，“你做的這個真的是燒餅嗎？根本咬不動啊。”

夕瞬拿起一塊燒餅，“怎么會？我嘗嘗。”夕瞬翹著舌頭，努力地嚼了幾下燒餅，“早上風大了，吹干了，沒關系，我還煮了粥。”

世空拿碗舀那白米稀飯，忽被夕瞬一把一把止住，嚴肅道：“世空且慢”，夕瞬躋身向鍋，一勺鹽不看多少就放了下去，然后回頭笑著對世空道：“我還沒來得及加鹽，現在可以喝了。”

夕瞬豪爽的一勺鹽讓世空頓足不前，司明黎緩步過來，“世空盛粥過來開飯呀。”

世空的勺子在鍋里快速旋轉，好讓水與米均勻些。

世空領教了燒餅，目睹夕瞬放鹽，不敢再動筷子。司明黎吹去碗面上的熱氣，深吸一口米粥。

說來怪哉，難吃的東西人總不自覺多讓它在嘴里多停留，反而是那些好吃的容易被囫圇吞下，細回想卻不知滋味。

司明黎硬著吞下了米粥，拿起燒餅就要來一口燒餅淡淡味。吃一口咬下去，無盡后悔，對著手里的燒餅發笑道：“能配此粥的非此燒餅莫屬哇！”

夕瞬慚愧地笑笑。

司明黎：“世空，你重新弄些吃的。姑娘，你跟我過來。”

夕瞬還在怕司明黎反悔，沒想到這么突然。

司明黎：“徐寧是我的弟子，不過沒從我這兒認真學過什么。只會給我添麻煩。”夕瞬下意識埋著頭，聆聽訓示似的。

司明黎眼神里流露著些想念和憂傷：“你自己也該猜到了，他把你托付給我。他還回不回來我也不知道。”

夕瞬：“他去了哪里？他不能回來，我可以去找他。”

司明黎笑呵呵道：“你以為像你從長安城里出來找我這樣容易嗎？或者，你以為趕幾個月的路就能解決嗎？如果是，他何必走得這么一聲不吭。”

夕瞬聽到這些消息，不如從未知道。希望被滅斷，恨也好別的也好只能這樣無聲無息的延續，直至消散。

夕瞬：“我還是不明白。”

司明黎：“不該說的我說了不少了，剩下的還是只能由他來告訴你好。”

夕瞬：“意思是我還可以再見他嗎？”

司明黎笑而不語，他太了解徐寧。徐寧一定會讓自己再見夕瞬。

夕瞬：“先生，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司明黎指著越來越多的官兵道：“好了，你該回去了。再呆下去，你可是真的要打擾到我的清寧了。”

夕瞬：“是。”

司明黎：“紅木簪收好。這次要不是它不在你身邊，也不至于認都快死了才讓我找到你。”

夕瞬明白摸了摸懷里的紅木簪，“嗯，謹遵教誨。我下山了，先生多多保重。”

司明黎：“去吧去吧。”

蕭無始眼里的血絲如蛛網密布。終于在城門開之前，畫出夕瞬的畫像，以便搜查。

夕瞬借了一件斗篷，戴著斗笠騎著馬回城，不想被人認出送去領賞。一路安靜，心里鄙夷蕭無始手下人辦事不過爾爾。

到了城門口，進出城的隊伍長得看不見盡頭。夕瞬心道：為了找自己竟夸張自此，會不會是我自作多情了，蕭無始其實是在抓別人。

快要排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畫像上的人自己。沒想到自己這么好看，畫里的人忍不住欣賞起來。

筆觸靈動，畫出來的人也靈秀，純潔。她很高興自己在蕭無始眼里的模樣。

夕瞬被喝摘下斗笠，移去斗笠視線里蕭無始出現在視線里。夕瞬開了口不知道怎么為自己狡辯。有些癡傻的看著蕭無始。

蕭無始溫柔笑道：“害我好找。去哪里了？”

夕瞬暫時找不到借口，故意裝作傷勢發作，虛弱的說：“我傷口很疼，可以先休息下嗎？”

蕭無始就近帶她先進了客棧。

小二：“兩位是來吃早點的吧。我們不提供早點，去對面那兒吧。”

蕭無始：“我們住店，來間上房。”

小二：“喔喔，好嘞。二位樓上請。”

夕瞬進了房間，房間密閉讓她更局促，加深了難逃一死的想法。

蕭無始：“傷口疼還到處亂跑。我帶的有藥，你自己換一下。”

夕瞬對蕭無始無微不至的關心，簡直比見了鬼還要驚訝。

蕭無始：“想什么呢？快上藥啊。”

夕瞬：“喔喔，那你轉過去一下。”蕭無始放下藥，出了門。夕瞬想一直換不好藥，開門就要面對蕭無始。昨晚的事還不知如何交代。

開門蕭無始開口就問，“早上還沒吃過吧？你想吃包子嗎？”

夕瞬像被包子噎住了一樣，不說話點點頭。蕭無始轉變得也太可怕。

豬油豆沙包夕瞬一連吃了六個。蕭無始被夕瞬帶著也吃了十來個。

夕瞬嘿嘿笑道：“重華里就沒有這么好吃的包子吧。你看你吃得，慢些。”

蕭無始點點頭，“是從未吃過這樣的包子。”

夕瞬：“吃完了我不想回重華，就要回涼山了，不想整日悶在你的寢殿里。”

蕭無始附議道：“也好，你想去哪里再逛逛？東市還是西市？”

夕瞬：“我想去那個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