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您找我要說什么？”

操場臺階上，湯暑和林旭對立而站。

林旭身子倚著欄桿，目光看向遠處。

“你上次說想跟他在一起一輩子的那個人，是華至凊嗎？”

“嗯。學長是個很好的人——”

“那你為什么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林旭把目光轉向她，眼神熱烈又哀傷。

“湯暑，你們在交往嗎？”

湯暑愣了愣，她以前和林旭沒有見過一面，實在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對自己抱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沒有。”湯暑嘆了口氣，“現在是沒有，不過以后，和我在一起的只會是他。”

林旭眼中閃過一抹痛色，他苦笑道：“你怎么這么殘忍，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

“……抱歉。”

湯暑低頭，對于林旭除了抱歉，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湯暑。”林旭抬頭看天，聲音溫柔。“對不起，明明想著不要打擾你的，可是，一看見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親近你，擁抱你。”

湯暑沉默。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林旭重新把目光投向她，眼淚沒有回流的約束，肆無忌憚的往下落。

……

“林旭！你是男生哎！怎么那么容易哭！”

林玲使勁拍了下自己弟弟的腦袋，恨鐵不成鋼的道：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虧你還是學過武術的人，別人欺負你你就不知道還手啊！”

“嗚哇——”

十二歲的林旭哭的驚天動地，把林玲氣了個半死。

“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一個大男生那么懦弱，我看你長大后怎么辦！”

林玲跺著腳，生氣的摔門離開。

“哇——”

林旭又開始大哭，哭累了就爬到墻頭看旁邊的人家。

隔壁住了三個人，一個很漂亮的阿姨和兩個很漂亮的小孩，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阿姨每天天不亮就出門，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回來，有一次他半夜迷迷糊糊的起床撒尿，隔壁忽然響起鐵門開啟的聲音，那聲音在寂靜黑暗的夜里配上樹葉沙沙和鳥鳴聲，嚇得他哭了一個晚上。

那個男孩跟他同班，好像是個啞巴，他從沒聽過他說一句話，男孩喜歡一個人呆在角落里，眼睛大卻無神，當那雙眼睛轉向你的時候，你仿佛能從里面看到陰氣！

因此，他們班都在傳那個男生被鬼娃娃附身了，都不敢和他玩。

不過就算這樣，林旭還是很喜歡偷偷往隔壁看，因為——

“嘿！”

林旭低頭，扎著馬尾辮的小姑娘在墻下朝他招手，白的晃眼的小虎牙露在外面，她笑的眼睛彎成月牙，特別可愛！

“大哥哥——你要不要來我家玩！”

林旭搖搖頭不說話，女孩漂亮的大眼睛里光芒微黯，她垂頭喪氣的低頭。

“那好吧。”

“啊！不你別——”林旭急得手亂揮，他不想看到女孩傷心，但媽媽說不讓他去隔壁鄰居家——

“好！”林旭無措的看著她，“你，你別難過，我去！”

“太好了！”

女孩高興的抬起頭，眼睛又彎了起來，林旭松了口氣，他揚起笑翻到墻那邊，跳了下去。

“哇！你好厲害！”女孩拍手，兩眼放光，“就像電視里的大俠一樣！”

林旭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他撓撓頭問女孩，“那我們玩什么？”

“你等會啊！”

女孩蹦蹦跳跳的進屋，不一會就出來了，身后還綴著個小尾巴。

“華至凊？你把他叫出來干什么？”

林旭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華至凊，還以為他出去了，沒想到是在屋里藏著，想想也是，他整天就跟個木頭一樣，怎么可能會出門。

“你們認識啊？”湯暑疑惑的偏頭看華至凊，“阿凊，這是你朋友嗎？”

“才不是！”

林旭跑過去把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拽開，他擋在湯暑前面，挺了挺胸脯。

“湯暑，你離他遠點！他是鬼！不過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阿凊才不是鬼！”

湯暑生氣的推了下他后背，把他推到地上。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沒有禮貌！還隨便說人家是鬼，我不跟你玩了！”

“嗚哇——”

林旭委屈的大哭，他本來以為是和湯暑兩個人一起玩的，結果多出個華至凊，不爽的說他幾句，湯暑還說不跟他玩！真是越想越委屈。

“哎！你，你別哭啊！”

沒想到林旭一個大男生那么脆弱，不過說他幾句就哭了，湯暑急得趕緊上前去哄，拍他的哭聲把大人招來。

“你你別哭！”

湯暑摸摸布兜，從里面掏出一塊糖遞給林旭，“是我不對，不應該說你，這個糖給你吃，可好吃了！”

林旭停下哭聲，淚眼朦朧的看著她。

見這方法有效，湯暑舒了口氣，把糖紙剝開，糖塊塞到林旭嘴里。

林旭砸吧下嘴，眼睛一亮，“好次！”

“是吧！阿凊最喜歡吃這個了！”湯暑把他拉起來，給他拍干凈沾了泥土的褲子。

“唐蘇，你怎好——”

林旭看著忙碌的湯暑，咧嘴，口齒不清的夸贊道，口水順著張開的嘴縫流出來。

“嗯？”湯暑拍好泥土直起腰，疑惑的看著他，“你在說什——糟糕！”

湯暑猛地回頭，華至凊小臉陰森的看著他們倆，手里拿了塊石頭。

“阿凊！”湯暑撲過去抱住他，“冷靜冷靜！你拿石頭干嘛快放下！”

“那是，我的糖！”

華至凊眼紅臉也紅，氣的渾身發抖。

“對不起對不起！我明天再給你買一罐好不好！”

湯暑抓著他的手，“我一會要去給英姨送東西，小哥哥是我叫來陪你的，那個糖是報酬！”

“我！不！管！”

華至凊掙開她的手，用力一擲，石頭在空中飛速旋轉后，準確的砸在林旭額角，血瞬間流了出來。

林旭哇的聲哭出來，那塊糖也掉到了地上。

……

“從那天起，我就只敢偷偷的看著你。”林旭從回憶中抽出，他微笑的看向湯暑，“從初中一直到現在，雖然不在一個級部，不在一個班級，但我總是忍不住去看你，湯暑，我喜歡你。”

“……”

湯暑從沒想過，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華至凊和英姨，還有那么一個人喜歡著她，一直喜歡了五年。

“那天我和朋友一起玩游戲，我輸了，選的大冒險，和喜歡的人表白。”林旭笑了笑，“幸好，如果沒有那一次，你可能永遠都不知道我的心意——”

“喂！你就是湯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