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花錢買的雪條習老不吃，群眾自己做的他才會吃，他說：“不能花群眾的錢”

采訪對象：趙忠義 龍少鵬

采訪組人員：陳憲宇（統籌） 邱然 陳思 趙榮華

采訪日期：2014年4月18日下午

采訪地點：惠州賓館一樓會議室

趙忠義，

1926年出生于遼寧鐵嶺，1945年8月15日參加東北抗日聯軍，1949年隨部隊南下參加了解放惠州的戰役，之后一直留在惠州工作。

習仲勛同志主政廣東期間，任惠州市城市建設委員會副主任，兼西湖管理委員會主任。

龍少鵬，

1930年7月出生于廣東廣州，1950年至1962年在惠州東江人民劇院工作，任美工、宣傳員，1967年至1982年在惠州市文化館，任職攝影美術工作。

第一次見到習書記，他給我留下的印象是，非常隨和，非常樸素，平易近人，沒有什么領導的架子。他穿一件的確良的襯衫，很普通的褲子、涼鞋，不認識習書記的人如果看到他和我們一起，會以為他和普通群眾是一樣的，不會以為他是我們的省委書記。

——趙忠義 龍少鵬

采訪者：趙主任，習仲勛同志1978年8月到惠州調研，當時您也是接待習仲勛同志一行的工作人員之一，對當年的事，您能幫我們回憶一下嗎？

趙忠義（以下簡稱趙）：好的。1978年8月，習書記來我們惠州視察，現在已經過去30多年了，但是留給我的印象還是十分深刻，今天還非常清晰。

習書記來惠州的時候，我當時任惠州市城市建設委員會副主任，兼西湖管理委員會主任。他到西湖來之前的一天，市委辦公室主任王益民曾經陪同習書記去淡水沙田水庫視察，那天，王益民就給我打了電話，他說：“老趙，我負責通知你，明天省委書記習仲勛同志要到你那里去，你要準備一下，明天給習書記匯報一下西湖的情況。”

我說：“好，明天我就跟習書記匯報一下西湖存在的問題，還有西湖治理的方向?！?/p>

1978年8月，習仲勛在惠陽地區調查研究，左一為習近平。

王益民特意說：“你可千萬別給習書記買雪條^[7]吃哦！”

我問：“為什么？”

他說：“今天習書記在淡水的沙田水庫視察，我給他們一行人買雪條，習書記不吃，讓我退回去了?！?/p>

我說：“你說說具體是什么原因？”

王益民說：“因為我們今天去的地方比較艱苦，是到老百姓家里，了解老百姓的生活，我花公款去買了四桶雪條。所以他覺得這樣不合時宜，就跟我說，‘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拿回去退掉?！?/p>

1978年8月5日，習仲勛在惠州視察時在西湖討論工作。

我當時大致明白了是什么原因。因為在淡水那樣生活比較艱苦的地方，群眾生活很困難。我分析，有可能是習書記認為，如果是白開水，茶葉，還是很正常的，但是一群領導干部，一人拿一根這么好的雪條吃，第一不雅，第二也會讓群眾覺得反感。

我問王益民說：“那后來你就退回去了？”

王益民說：“是啊。習書記不吃，誰敢吃？我就把雪條都退掉了?！?/p>

當時我想：城市和農村還是不同的，習書記來，我還是可以給他做雪條吃。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來了，先做好了雪條。習書記他們來了以后，我就從西湖叫了個船過來，拉著習書記、杜瑞芝、李富林在西湖上視察，我就負責劃船。

采訪者：習書記當時在西湖船上和您談話了嗎？

趙：有的。習書記除了和杜瑞芝、李富林談話以外，和我也有過一些對話。

他第一句話就問我：“小趙，你是哪里人？”

我說：“我是東北人，遼寧鐵嶺的?！?/p>

他說：“你是東北人啊，怎么過這邊來的？”

我說：“我當兵過來的。”

他說：“你是什么時候參軍的？”

我說：“我是1945年8月15日參軍的。”

他說：“你給誰當兵??？”

我說：“我給鄧華、肖平、廖云德當兵。我是警衛員出身?！?/p>

習書記回過頭來就跟秘書說：“你把小趙的名字記下來，將來他要是去廣州，可以負責接待他。我就知道你是首長的警衛員，我看你這個人就保險、老實?！?/p>

我繼續劃船，把船一直劃到百花洲，那里有個歷史文化館，主要是講蘇東坡在西湖的一些歷史故事。原來文化館有蘇東坡的一方硯臺，是非常珍貴的文物，“文化大革命”的時候被紅衛兵扔到西湖里，以后就再也沒找到。我跟習書記講了這一段的歷史，也給他介紹了這個蘇東坡的文化館。

采訪者：當時西湖的環境怎么樣？

趙：當時西湖不好，水污染很嚴重，很臭。習書記問我是怎么回事。

我說：“當時地委市委下達以養魚生產為中心，每天都往湖里投放幾十噸大糞，西湖的水就變臭了?！?/p>

習書記問：“魚產量怎么樣？”

1978年8月5日，習仲勛在惠陽地區調研。

我說：“一年打13000多斤魚，高的時候15000斤。”

習書記問：“養魚產值高，還是旅游產值高？”

我說：“那肯定是旅游產值高。西湖面積這么大，地理位置這么好，經常吸引香港和澳門的游客來，是可以賺外匯的。”

習書記說：“是啊，但你這種情況下怎么搞旅游?。窟@個事情你們要處理好，還是要旅游，以后你們要變成事業單位，不要以生產為中心了。養魚還是可以養，但是要轉變成比較先進的生產方式，不要再投放大糞了。”

習書記對于西湖的維修、基建等工作，都提出了一些建議。在習書記的指示下，我們后來就開始注意環保了，養魚業并沒有撤掉，還是繼續發展。但是之后我們有了規定：任何單位、任何個人，人人有責，不準往西湖里放大糞了。之后我們還把西湖的水全部放掉，進行了清淤和整治，西湖從那時一直到現在都保持著非常清澈的水質。

1978年8月7日，習仲勛在惠州市西湖百花洲參觀時合影。

采訪者：后來習書記吃您做的雪條了嗎？

趙：吃啦！我們說了一會兒話，我就說：“首長，天這么熱，您說話口渴了吧？您吃一根雪條吧。”

習書記說：“雪條是哪里來的？”

我說：“這是我自己做的呀?！?/p>

習書記說：“好，我吃。”

大家見習書記吃了雪條，我們也就都吃了雪條。

當時，習書記一行人在西湖視察，負責攝影工作的是龍少鵬同志，我今天把他也請來了，讓他也來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況。

采訪者：龍老，您好！習仲勛同志到惠州來，您對當年的事還有什么記憶，請幫我們回憶一下。

龍少鵬：好的。習書記來到惠州，市政府就安排我一直跟著他負責攝影工作，每天吃飯和他一起吃，行程都和他在一起，當時我的工作任務比較重，因為只有我一個記者。

當年第一次見到習書記，他給我留下的印象是，非常隨和，非常樸素，也非常平易近人，沒有什么領導的架子。他穿一件的確良的襯衫，一條很普通的褲子，一雙涼鞋，如果看到我們這些人在一起，不認識習書記的人，不會知道他曾經是我們國務院的副總理，也不會知道他是我們廣東的省委書記。從外表上看，習書記就和一個普通群眾一樣。

我每天給他們照相，照完之后就趕快跑回去，到暗房沖洗，洗好照片后，第二天就送過來給大家看，每天都是這樣做的。習書記在惠州的行程快結束的時候，他對我說：“你天天跟著我們拍照，照相技術很好，反應很快，馬上拍照，馬上沖洗，第二天就送來給我們看。這幾天辛苦你了！”

習書記這么高級別的一位領導干部，能夠對我這樣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說出這樣親切的話語，讓我非常感動。直到今天，習書記溫暖親切的話語仍縈繞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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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83年，撤銷佛山地區建制，成立佛山市和江門市兩個地級市，佛山市就包括了南海縣、順德縣、三水縣、高明縣，實行市管縣體制。

[2] 粵語。意思是雙層床。

[3] 葉帥，指葉劍英。

[4] 現雁上村。

[5] 現雁洋鎮。

[6] 槌丸是客家肉丸的統稱，包括牛肉丸、豬肉丸、牛筋丸等等。由于豬肉丸比較常見，所以一般講槌丸是指豬肉丸。

[7] 雪條，廣東客家方言，即冰棍，冰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