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大哥！為…為，為什么！”一個小女孩躺在床上，皺著雙眉，仿佛在承受著什么極大的痛苦，接著突然吼出聲音，著實嚇了身旁坐著的老人一跳。

老者挑了挑眉，拍了拍手，有些不可思議的說：“竟然沒死，竟然沒死！”

許是老者太過于吃驚，以至于聲音太大，床上的女孩緩緩的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看見了這陌生的環境和身旁的老者，老者正用著見了鬼的眼神看著她。

女孩想了一下，好像之前遇到的就是這位老者，想必就是這位老者救了自己，許是起身道：“宋……若水多謝前輩出手相救。”她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后緩緩說到，眼底有些憂傷。

老者看著若水，只覺得眼前女孩給他兩種感受：

一當然便是不可思議，

二是舒服，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接近她。

多久沒有看到讓上人我舒服的人了，好像已經有五百年了吧，唉，那群傻子也不知道咋樣了，也挺久沒見……

老者在心里叨咕著。

“你這個娃子好呀，有禮貌！”老者笑嘻嘻的“已經能有五百年沒見過這樣的人了吧。”后面一句說的聲音小，若水并沒有聽清，輕輕一笑，想起之前的事問道：“前輩，不知當日我身后的宋府如何？”

老者臉上的笑容一停，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看著面前不到二十的女娃子竟不知從何說起。

若水將老者的表情都收在了眼底，是了，那么一場屠殺還能怎樣。

“想來也是慚愧，竟不知前輩名為何？”

老者揮了揮衣袖，道“名也好久沒人叫過了，也就忘了，和他們一樣叫我道空上人就行了。”道空上人眼中帶著幾分懷念，仿佛在回憶。

而后斟酌了下詞匯道：“宋府不是很好，你如今有何打算？”

若水垂眸，淡淡道：“想先回去看看。”

道空上人點點頭，拿起掛在腰間的葫蘆，“也成，放正上人我也閑來無事，倒不如陪著丫頭你轉轉，只是丫頭，宋府如今那般了，你往后不如跟著上人我吧，上人我收你做個徒弟怎么樣？”見若水沒有說話，道空上人就抬手喝了一口小酒，轉身走出小屋。

若水跟著出去，走了沒一會就隱約的看到原先的宋府了，宋若水衣服底下的手緊了緊，攥著衣服往前走去。

一進去就能看到烏黑的房子，燒焦的味道還沒有怎么散去，隱約的還能聞到。

滿天的火花從宋若水的記憶里翻滾了出來，無法止住。

——

那日，他帶領官兵包圍宅院，冰冷的眼神嚇到了剛從女子書院回來的自己。

記得，她的六哥哥帶著人把宋府抄了，她看著他拿著一把鋒利的劍走進了屋里。她還記得那把劍，是六哥哥束冠之年時她送給哥哥的劍，本想著得空給這把劍取個名字的，可至今也沒有取名。

她的六哥哥用著最冰冷的眼神看著她，眼底似乎有著幾分猶豫，轉身走向她和他長輩。

自己那時就那么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著他殺死了自己的親人，自己最愛的親人，對自己最好的人。

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那一絲的猶豫，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場面的若水哪能發現，只是大聲問他：“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這樣做！最后一句話始終沒有問出口。

“我欲修仙，此番只為證道罷了。”他的語氣很涼，讓人無法聽出來什么。

“好，好，可真好，我曾經敬重的六哥哥竟然為了修仙而屠其親，哈哈哈！可，”憑什么！憑什么…

宋不知不待自己把話說完，右手持劍，直逼自己心臟，這時從地上飛起一道人影替她擋住了這一劍，用著殘破的身軀阻擋著宋不知，“七妹妹！快走，快！”

這位用自己生命護著自己的是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大哥——一個對自己很好很好的人，一個如浴春風的人，一個博學多才的人，一個已有妻室的人……

若水奮力想要跑出宋府，可是火勢太大了，根本出不去，外面還有官兵，出了門也逃不出去。還在思考如何逃出時就聽見宋不知冰冷的聲音

“放火。”

那個聲音真冷，冷到讓若水忍不住打了個顫，她那溫潤待人的六哥哥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眼眶有些濕潤。

她看著漫天的大火，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府中有一個狗洞，還是年幼時發現的呢，現在想來他應該也知道。那時候的自己竟然抱著一絲希望去尋找。

“還好，還在。”

當時爬出了狗洞，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受如此大辱，可她沒有辦法，強壓著屈辱和怒火出了宋府。

她不知道宋不知從哪里出來的，竟是把手中的劍甩出，從身后插入自己的后心臟臟，自己驟然倒地。

她趴在地上，看著他遠去，看著他在自己身旁放的火，火花落在身上，真的好疼，好疼，這種疼痛可能是這一輩子最疼的了，想是再也無法忘記。她的好哥哥竟然連一具完尸都不給留下，想著也是讓人害怕。

那時她能感覺到大把的鮮血在流出，以及火焰燒灼身體的疼痛，她看到了一個人走了過來，是一位老者，“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她用著沙啞的聲音對著面前道空上人顫巍巍的說。

……

“丫，丫頭？”道空上人見若水神情恍惚，有些試探的叫了一句。

“上人，我想自己待一會，不知可好？”若水回過神來。

道空上人伸了伸手，想要說什么，最終化為一聲嘆息，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道空上人還等走遠就聽見了宋若水的哭聲，那哭聲中透露著滿滿不干與迷茫以及怨恨，道空上人無奈的笑了笑，真是不想聽這種聲音了，當年可真沒少聽。

……若水哭了很久，最后在宋府的祖堂的時候才停下了哭聲，看著新放上去的牌位，忍不住一笑，很諷刺，他宋不知可真令人惡心。

若水的手劃過牌位，摸著上面的字，這是她自己的牌位，宋若水死了！想到這個若水就是一笑，笑容十分陰冷，但轉眼就不見了。

“從此以后，宋若水就死了，只有我若水，我會替你們報仇的……”她對著這些新增的牌位說，眼中十分溫柔，溫柔到沒有一絲恨意，也沒有一絲冰冷，反而讓人沐浴春風，但卻讓人有些擔心。

離開。

“上人，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嗎？”若水來著面前正喝著酒的道空上人。

道空微微一愣，然后回到“有，定然是有的。”

“上人您怕是仙人吧。”若水平靜的說。

道空上人震驚的轉過頭看著若水，久久的，沒有說話。

若水看著道空上人一臉嚴肅的問：“不知上人說的話是否還有效？”

“哪句？”道空上人有些跟不上若水的想法。

“不知上人是否還要收晚輩為徒弟。”

道空有些猶豫，想說：我只是開個玩笑。

若水好像看出了道空上人的想法

“哐”

若水跪在地上“請上人收我為徒。”

磕頭。

“請上人收晚輩為徒。”

磕頭…

道空上人最終還是不忍，道：“丫頭起來吧！”

若水跪在地上，又磕了個頭“師傅。”

“你這丫頭呀，得，起來吧，以后你就是我道空上人的徒弟了。”

“好嘞。”若水從地上起了來，笑了笑，單純的讓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