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洪可憐也可恨，他相依為命的妹妹死了，這對他來說就是世界崩塌。

言情小說你那種“你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雖然狗血但確實存在。君不見連一些明星去世后都會有追隨的，何況是愛人呢。

殉情既凄美又浪漫，如果普拉洪在梅去世后選擇獨自殉情，王玨聽到后會罵他一聲傻蛋，但依然會在某個夜晚思考真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會不會有這么一個人去做這樣一件事。

但普拉洪選擇了一種必將被唾棄的殉情方式，毀滅了自己也傷害了太多無辜的人。

王玨從警局里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天空泛著暗淡的淺藍色，遠處的樹木房屋都有些煙氣氤氳。

透過警局的大門能看到一個早起的攤販開著三輪駛過，一只野狗邁著小碎步跑到大門邊抬腿留下個記號，旁邊的樹上有幾只麻雀嘰嘰喳喳的在爭吵，臺階上坐著個周志賢在那抽煙。

王玨走到他身邊坐下：“我雖然沒有酒，但我知道你有故事。”

周志賢笑了一下，抖出一顆煙遞給王玨。

“特殊事務管理局剛成立的時候我就調入清邁特事科了，在那之前我在重案調查科工作，算一算已經九年了。那時候我們的警長是巴頌，我和孟卜也是那時候認識的，想一想時間過的可真快。”

“那時候巴頌警長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法律就是法律，法律不容玷污，如果執法者都不遵守法律，那法律就是一張廢紙’?！?

王玨調整了一下姿勢靠著廊柱讓自己坐的舒服點，等著周志賢的下文。

“那時候特事科剛剛成立不久，很多地方都不健全，甚至連對應的法律都有漏洞。當時有一個非常轟動的案子，是一個阿贊成立了一個教派，他用法術誘騙了很多信眾跟隨，我們都知道他是為了斂財，甚至打著賜福的幌子誘騙女人，但所有的信眾都是自愿的，沒有原告就沒法起訴。”

“后來我們終于有了突破，查到他誘騙女孩就是為了讓她們懷孕，然后故意打掉孩子制作古曼。”

“當時我們找到了一個不愿意打掉孩子的女孩，她愿意作證，但就在我們準備對他實施抓捕的時候……那個女孩意外死亡了?！?

“那個阿贊殺了她？”王玨問。

周志賢猛唑了兩口煙，把煙屁彈飛后重重的吐了口氣：“沒錯，他殺了她。而且堂皇的留下了警告的語言?！?

王玨感嘆道：“他是白癡嗎？”

“不，他一點也不傻，只是那時候太多愚蠢的人追捧他、抬高他，他在一片吹捧中膨脹了。我們可以憑借這些線索對他提起審訊了，那時候他正在一個禮堂里準備布道，我們沖進去抓他，但……”周志賢抿著嘴搖了搖頭：“幾百個平民瘋了一樣阻止我們、襲擊我們。”

“當時他逃跑了，好消息是我們終于有了足夠的證據可以起訴他了。”

“但事情才剛剛開始，他被通緝后開始瘋狂的報復警隊，很多兄弟和他們的家人都死的不明不白，甚至…巴頌長官的妻子都被對方殺害了。”

“當時一共有二十八人遇害，四名探員全家罹難，我到現在都記得他們每個人的樣貌……都是好兄弟，都是好警察。”

“終于我們抓住他了，孟卜當時要直接殺了對方，但巴頌警長阻止了他，長官說‘罪犯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但這是懲罰是什么是由法律決定的，而不是執法者’?！?

“他是個好警察?！蓖醌k說。

“是啊，好警察。那時候還沒有特別顧問制度，為了銷毀那個阿贊留下的古曼盛器，巴頌警長去了火葬場……我到現在都一直很后悔當是沒有阻止他?！?

“這不是你的錯?！?

周志賢咧了下嘴又給自己點了顆煙：“我也想這么說服我自己，但是不行。長官犧牲后最可憐的其實是Bubles，父母都不在了?！?

“你是說泡泡？她是巴頌警長的孩子？”王玨驚詫的問道。

“是啊，那時候她才15歲。我和孟卜其實一直都拿她當自己的孩子來看待的。我知道這次的事情對她打擊很大，確實不怨她，我們也沒人怪她。對方就是在求死，他明白自己一個人不可能干掉整個特事科，他就是為了在死前多拉幾個人陪葬。息恩的死不怨她，但就像我說服不了自己一樣，Bubles應該也說服不了她自己?！?

周志賢停頓了一下，拍了拍王玨的肩膀：“有機會就多開解一下Bubles，我看的出來她很信任你。孟卜也是，雖然他嘴上沒說，但自從你加入特事科以后他就非常的高興，因為終于有了一個可以隨隊辦案的顧問了，小伙子們不用每次辦案時都對那些特殊能力束手無策了。真的，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很高興……”

王玨打斷了周志賢的煽情：“喂。不用說的像交代遺言一樣吧。”

周志賢沒有立刻回話，他的嘴角掛著一絲苦笑：“你就當這是我的遺言吧?！?

……

通往機場的瑪希路上有一間不起眼的港式茶餐廳，餐廳本來每天上午九點才會開門，但在“望泰龍送”這天老板娘卻早早的來到了餐廳，時間還不到5點。

華人老板娘利落的收拾了一下店面就站在店門口不停的張望，間或拿起手機看看又失望的放下。

她和自己的男友失聯了。本來男友說好了要帶她去帕辛寺看佛會的，她昨天特意早起等在店里，還準備了男友愛吃的豬腳面。這一等就從清晨等到了午夜，豬腳面也從滾燙變的冰涼，直到凝成一坨都沒等來吃它的人。

忐忑的等了一夜，男友依然音訊全無，或許是工作太忙了，老板娘安慰自己。電影里不是經常這么演么，臨時有任務必須保持通訊靜默什么的。

今天一早老板娘就等在店里，她期望男友能像以前一樣跑過來，憨厚的道歉、然后開始整理店面擦拭桌椅，自己會假裝生氣不理他，但會給他做一碗他最愛吃的豬腳面。

我們不知道老板娘會這樣等多久，但她等的人，注定無法再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