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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夜長【二】

  • 大唐的溫情
  • 康三
  • 3904字
  • 2019-03-28 22:44:50

“上當(dāng)了!中唐人的圈套了!”

淵蓋蘇文腦子里才閃過這個念頭,對面的人群呼啦就往過沖了過來。

手攥著刀柄,牙根咬得發(fā)痛,淵蓋蘇文又是惱怒又是羞憤,怒唐人自大成性,一群婦孺都敢欺上門來,羞愧于自己竟然應(yīng)對失當(dāng),暴露了使團(tuán)暗藏的自保手段,還落人私藏軍械口實(shí)。

長刀被顫抖的手帶動,刀鍔不住地磕碰著刀鞘。

“關(guān)門,你們隨我擋在門前。”

眼看著兩方就要沖撞在一起。

“稍安無燥!各位,各位。停!……”

騎在馬上沖過來的禮部尚書唐儉儒雅的喊聲淹沒在嘈雜的人聲里。

邊上跨坐在烏騅馬上半截黑塔似的將軍,瞇了眼瞥了老唐一眼,亮嗓大吼了一聲,

“住手!統(tǒng)統(tǒng)住手。”

春雷乍響,人潮止歇。

一群小子們向前涌,本在人群前站立不動的房夫人和紅拂女反倒站在了人群之后。

紅拂女揉著嗡嗡響著的耳朵,回身,柳眉豎起怒瞪桃花眼,“尉遲恭你個夯貨,瞎嚷嚷什么呢!沒看高句麗人手里都拿著兵器,還不趕快上去幫忙。”

尉遲老黑跳下馬,沖著怒氣沖沖的紅拂女,形容古怪地眨巴著銅鈴似的大眼,盡力壓低著嗓門,“李家嫂夫人,時間沒到,等人來了再動手。”

“忒無趣,百十個高句麗蠻子,也值當(dāng)勞這份精神。”

老黑陪著笑臉,“嫂夫人今天才回來,就勞動您來給小子們壓陣,呵呵!莫生氣,一時了,少不了讓嫂夫人熱熱手。”

紅拂女為了寶貝徒弟紅衣女張瑤,跟著太子李承乾走了一趟西域,也是今天和李承乾一起回的長安。

今晚這出鬧劇都是李恪、李泰、唐善識加上房遺愛想出來的,都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四個臭小子加一塊想出的餿主意可比三個臭皮匠厲害多了。

給四個公主和芳娘都安排了親友團(tuán),到芳娘這里,能想到震得住場子就是恰巧回京的義母紅拂女,李泰登門把來意一說,紅拂女興高采烈地就跟這來了。

房夫人呢,正在家里鬧心。

張亮投靠秦王府走的路子就是房玄齡。

自麗池坊回家的李氏越想越坐不住,自己暈了頭跟少主太子殿下頂嘴,徹底惹惱了太子,這下子張家少了皇家家臣的護(hù)身符,連自己的誥命都要削奪。

人在高處沒知覺,掉到了溝里才知道原來曾經(jīng)站的好高呀!

越是權(quán)貴聚集的地方,越是人情淡薄,捧高踩低、錦上添花,痛打落水狗做來自然快捷。

下午半晌的時候,太子殿下才在麗池坊發(fā)了話,革除鄅國公張亮皇家家將,還不到一個時辰,鄅國公府里橫倒豎歪已經(jīng)從府外拉回來三十多號人,都是還不知道麗池坊變故,還在城里鮮衣怒馬招搖的鄅國公張亮的假子以及隨從部曲。

陡然間光鮮亮麗的鄅國公府竟是起了凄風(fēng)苦雨。

世故嘴臉,人情冷暖無非如此。

六神無主的李氏知道這次闖了榻天大禍,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當(dāng)頭各自飛,即便老東西張亮再如何寵愛自己,畢竟闖的是榮華富貴難保的大禍,不將自己驅(qū)逐出門來給換取太子殿下的寬恕,留在府中也再也不會給個好臉色。

彷徨無依,再也顧不得臉面,當(dāng)下便趕到房府跪在門前懇求房相救命!

房玄齡還在官廨,房夫人出門勸說,李氏跪在地上哭的哀哀切切,只說是房相不答應(yīng)出面向太子殿下求情便不起身。

房夫人正為難,三皇子李恪恰好來請,連具體為了何事,要去哪里,房夫人都沒細(xì)問就上了吳王的車駕。

李氏見來的是三皇子吳王殿下,怎敢造次!忍著淚目送房夫人上車走遠(yuǎn),才怏怏不樂回了鄅國公。

請動了長安城既有本事掌家管得住國公丈夫,還不怕皇帝陛下的一文一武兩位夫人。

剩下的一幫站腳助威壯聲勢的小子們,派部曲登門招呼一聲,一個個閑的蛋疼,有熱鬧看就歡天喜地趕了來。

一幫子小子們虛張聲勢叫的歡實(shí),卻沒一個人硬往門里沖,李恪等人事先就已經(jīng)再三叮囑,逗高句麗蠻子玩玩可以,千萬不要玩過火了,狗急了還咬人呢,何況高句麗人手里拿的都是真家伙!

面對著一群情緒激動大唐皇子世子高官公子,淵蓋蘇文要求下屬保持最大的克制,盡可能擋著院門給院內(nèi)的人爭取時間隱藏起武器。

卻不知一群小子們只是虛張聲勢,等的就是尉遲老黑出現(xiàn)。

“淵副使!淵副使!別動刀。

都克制,克制啊!有話慢慢說,慢慢說。”

瞧見一路小跑趕來的唐尚書,淵蓋蘇文向后瞟了一眼,低聲急問道;“都收拾好了嗎?”

“院里的基本都收起來了,只是門樓上和門外的人急切間撤不下去。”

“算了,已經(jīng)在人前都露出去了,撤也晚了。

緊著院子里的人,我這里盡可能拖延,你去盯著點(diǎn),還有就是把高建仁的尸體抬到院子里擺著,人都聚到尸體周圍守喪。”

急急的結(jié)束了和身后人的交談,淵蓋蘇文向著唐儉迎了過去。

“唐尚書,您來的正好,兩國邦交,難道就是這樣對待善意來訪的使節(jié)嗎?”

見老子唐儉來了,唐善識縮著脖子躲到了人后,倒是房夫人順著人群讓出的通道,在紅拂女陪同下緩緩走上前來。

出身崔氏門閥的嫡女,又是當(dāng)朝國相的夫人,早就養(yǎng)成了雍容華貴處亂不驚的氣質(zhì)。

李恪等四人特意請來房夫人,就是為了唱好和淵蓋蘇文唇槍舌劍的對手戲。

“啊呦!房夫人、李夫人您二位怎么也在這兒。”

唐儉顧不得回答淵蓋蘇文的責(zé)問,忙拱手向兩位夫人行禮。

房夫人款款側(cè)蹲還了一禮,淺笑低語;“唐尚書這是來給高句麗國站腳助威來了!”

言輕意重,嚇得唐儉連連擺手;“夫人此言差矣!

唐儉身為禮部尚書,下轄鴻臚寺,干的就是迎來送往的差事。

客人來了,有什么閃失那可就是唐某失職。

職責(zé)所在,職責(zé)所在呀!不得不來,不得不來。”

房夫人驚訝的“哦!”了一聲。

指著門樓上的全副武裝的高句麗武士,等到唐儉抬頭看過。手又指向門前一溜披甲懸刀的高句麗武士,最后手指定在了淵蓋蘇文肩頭露出的刀柄上。

冷冷一笑;“唐尚書年紀(jì)大了,眼神不好,妾身這一一指點(diǎn)給你看。

這會您可看清楚了,自太上皇開國以來,住進(jìn)皇城來的外使也沒斷過,拿著弓箭對著皇子世子,刀出鞘頂著大唐婦人的國使,別說我們深居內(nèi)宅的婦道人家,便是您,唐儉唐大尚書也是頭回見吧。

多稀罕,李家姐姐,我家相公是文人,可能還說不出什么難聽的話,李大將軍會不會把這一院子人當(dāng)外寇給剿了?”

淵蓋蘇文愈發(fā)認(rèn)定自己中計了。

面前的婦人,輕言細(xì)語,卻句句藏著玄機(jī),以此時的場面來看還句句在理。

欲要出言反駁,事實(shí)俱在;

默然不理,那可是當(dāng)朝權(quán)臣房玄齡的夫人,禮部尚書唐儉陪著小心的樣子就是明擺的例子。

這是一個影響重大的女人呀!

“夫人,高句麗使團(tuán)西來長安,跋山涉水萬里迢迢,為保使團(tuán)路途安全,少不了要準(zhǔn)備一些防身的武器。

居我所知,別的使團(tuán)也都或多或少攜帶了武器。

夫人要是抓住此事不放手,是否有吹毛求疵的嫌疑?”

房夫人柳眉輕挑,不滿的輕“嗯!”一聲;

“話可不是在問你,急著撇清白就真的能請白了嗎!

家有家規(guī),國有國法。

到了大唐,既然是客人,就該守主人的規(guī)矩。

還以為你比死了的高建仁能明事理,講道理,會說人話。

看來是高看你了。”

長這么大淵蓋蘇文還是頭回被一個婦人如此羞辱,怒火中燒卻又不能當(dāng)場發(fā)作,顫著嘴唇牙縫里擠出一個字,“你…”

強(qiáng)壓著怒氣,咬牙閉口不語。

犀利,好生犀利的一張利口。淵蓋蘇文醒悟再要多言也只是為對面儀態(tài)端莊的夫人多提供一次羞辱自己的機(jī)會。

不聞淵蓋蘇文辯駁,房夫人眼皮微抬,瞥了眼腮幫子因緊咬牙關(guān)鼓出道棱子的淵蓋蘇文。

嗤笑道;“剛剛動刀的勇氣呢?

沖擊皇家產(chǎn)業(yè),調(diào)戲公主,辱罵恐嚇皇家的勇氣呢?

閉上口就以為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真以為還在平壤城,能只手遮天呀!”

被房夫人偷換概念,混攪事由,氣的胸口發(fā)痛,淵蓋蘇文擋在院門口,心里暗自咒罵,卻依舊緊閉著雙唇,眼睛的余光不時偷偷向院內(nèi)瞥上一眼。

早就看出淵蓋蘇文做的小動作,房夫人明知他是在為同伴們爭取時間,自己雖說言語上占了上風(fēng),其實(shí)也是和淵蓋蘇文一樣在拖時間。

遠(yuǎn)處巷口有人用火把打出了商定好的暗號,一直留心等候信號的紅拂女看到后,清冷的臉上露出開心的笑,伏在房夫人耳邊微聲說道;“事成了,房夫人可以開始。”

微微點(diǎn)著頭,房夫人也露出輕松笑容,目光看向出人意料話少的禮部尚書大人唐儉。

“唐尚書,看來今天的事已經(jīng)超出了您管轄權(quán)限,關(guān)于高句麗使團(tuán)所作所為是否違反了唐律,還是請職轄的官員來給評定一下。

您認(rèn)為呢?”

仰頭看看頭頂門樓上張開的強(qiáng)弓,側(cè)目掃視過身邊持刀的武士,唐儉攤開了雙手對著淵蓋蘇文,長長的嘆了口氣;

“哎!

淵副使,一兩張弓本官還能幫你,就算使臣和副使您私人珍藏,可這……”

搖著頭,連連擺著手,無奈的說道;“這可是皇城內(nèi),絕對禁止攜帶強(qiáng)弓,要是你們不放心皇城安全,非要自己保護(hù)自身安全,就不該住進(jìn)皇城內(nèi)的鴻臚寺驛館來。

現(xiàn)在這樣,本官真是愛莫能助,還是請尉遲將軍來看看吧。”

唐儉哭喪著臉扭頭向人群外立著的尉遲恭揮著手,大聲叫著;“尉遲將軍,請過來一下。”

沉著黑臉滿是不耐煩,走近了,尉遲恭甕聲甕氣的問道;

“老唐,事情解決了?

解決了就走吧!總不能在這給人看一夜的門,那算什么事呀!”

“咳!咳!”唐儉清了清嗓子,抬手往頭上指了指。

尉遲恭個頭高,往后退了兩步看清了門樓之上十幾張強(qiáng)弓搭著箭頭閃著幽光的長箭。

“哦!?”

立時尉遲恭的黑臉板的像個鐵塊,翻身對著身后人群吼道;“所有人立刻后退,退出三百步外。”

李恪和房遺愛快步走出,扶著房夫人隨著人群往遠(yuǎn)處退去。

唐善識和唐四郎過來要扶老父親,卻被唐儉黑著臉連踢帶打轟走。

“包圍鴻臚寺驛館,一個人也不許放掉。”

隨著尉遲恭又一聲吼,大隊的禁軍冒了出來,快速包圍了整個驛館,當(dāng)前的盾手立起高大的方盾連成盾墻,刀斧手,射手隱在盾后,形成了一道封鎖線。

禁軍的動作如此迅速,不用多想,一定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

淵蓋蘇文擋在前面,擺手示意身后的武士退回院內(nèi),含著怒氣低聲喝問道;“尉遲大將軍何故如此!”

尉遲恭理都不理淵蓋蘇文,扶著腰間橫刀,對著使團(tuán)的院子厲聲吼道;

“里面的人聽好了,所有人放下武器,等候點(diǎn)檢。”

身后的武士已經(jīng)退回了院內(nèi),淵蓋蘇文背負(fù)著五柄愛刀獨(dú)立在院門中間,接連被耍弄后,此時也不再忍耐,兩眼燃燒著熊熊怒火,咬牙切齒狠狠的吼道;

“高句麗使團(tuán)駐地所在,既為高句麗疆土。

想要進(jìn)來,先問過某家手中寶刀!”

黑衣冷面,手舉雙刀,仿佛奪命的夜叉,傲視著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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