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以晨大概吃了五六只,魏樂心給她一點一點扣完了螃蟹肉時,大家也快吃完飯了。寧遠回來以后問魏樂心河蟹好吃嗎,魏樂心說沒吃著。寧遠說我看見廚房的盤子里還留了幾只,應該是給你留的,你去端來。
就在魏樂心端著盤子走進屋里的時候,坐在炕上的寧娟沉著臉猛的一嗓子:“哎哎你放回去!那幾個螃蟹是給我兒子留的!”
魏樂心當場囧在原地!滿屋子的人,包括寧遠,該干什么還干什么,沒有一個人在意魏樂心的窘迫,也沒一個人把這件事當回事兒。她只好紅著臉把螃蟹放了回去。
魏樂心直到現在仍在后悔,怎么那時候嘴就那么笨?面對刻薄二姑姐赤裸裸的輕視和不尊重,為啥不直接回懟過去——
我們家自己花錢買的螃蟹,你憑啥還不讓吃了?你兒子沒吃夠你花錢再買去啊?這滿屋子的吃吃喝喝都是我們家買的,你讓我放下就放下啊……
往事不堪,悔當初只恨自己太無棱角,錯把軟弱當成了豁達。
命運就是喜歡捉弄人,當魏樂心決定離婚時,寧遠的錢還沒湊夠。當寧遠的錢湊夠以后,魏樂心卻檢查出懷孕了。
離婚的事暫且擱置,魏樂心為了賺些家用,就在寧家的倉房里隔出了兩個單間,放了兩張麻將桌,(那時候派出所還不抓賭)這樣的話,她每個月都能賺到一千多塊錢的桌費。
在懷孕的那段日子里,寧遠對魏樂心的態度好了許多。可寧老太太還是一如既往的厭惡著魏樂心。愛屋及烏,惡其余胥。老太太因為魏樂心的緣故,言行上也開始抵觸著她肚子里的孩子。
魏樂心懷孕三個月的時候,街道上要求去登記。因為家里的房照和戶口都在寧老太太手里,寧遠便領著魏樂心去老太太那里取戶口本。
當時正趕上寧遠的二姐寧娟和二姐夫趙軍也在,老太太一聽說倆人是來取戶口本的,立刻板著臉子問:“這孩子你倆還要啊?”
魏樂心忍住火氣問她:“我為啥不要啊?”
寧老太太提高音量說:“有寧以晨就行了唄,還生一個干啥?你倆拿啥再養活一個?”
沒等魏樂心說話,趙軍先聽不下去了,說:“你這老太太說的啥話啊?樂心是大姑娘,人家能不要孩子嗎?”
寧老太太一撇嘴:“就是想不開!你看看隔壁那院老韓家的兒媳婦兒,人家兩口子這些年也不要孩子,那不照樣過得挺好?”
趙軍樂了:“老太太你不是說他家那媳婦兒有毛病生不了嗎?這些年不是一直在四處看病嗎?”
寧老太太語塞,不情愿將戶口本交給寧遠,嘴里還在絮叨著:“告訴你們,誰生的誰養活,養活不了那天可別指望我,我可沒錢!”
老太太還會時不時的告訴寧以晨,她生個啥也跟咱家沒關系,咱們老寧家不缺孩子了……
魏樂心忙乎著那兩張麻將桌,每天不得不在寧家后院和寧老太太一起吃。魏樂心想吃什么,寧老太太就不做什么,幾乎頓頓大白菜。魏樂心喜歡吃韭菜雞蛋餡的餃子,喜歡吃面條、豆腐、海帶……寧老太太就偏偏不做這幾樣。
懷孕時魏樂心缺鈣很嚴重,同學胡娜好心來囑咐寧遠說孕婦經常喝大骨頭湯能補補鈣,寧遠便囑咐母親早起去市場上買幾斤大骨頭,老太太說沒錢,魏樂心給了她五十塊錢,老太太卻買來了排骨,說寧以晨還在長牙期間,啃不了大骨頭,只能燉排骨。如此反復了三次以后,魏樂心就不再交給寧老太太生活費,想吃什么便自己買來回娘家做。
有一次,魏樂心回小樓給自己包了一頓餃子韭菜雞蛋餡餃子解饞,被回家取東西的寧遠看見了,當場就質問她:吃獨食呢?咋的?你這頓餃子就差我媽和我姑娘那一口嗎?
魏樂心為自己辯解說:我也想在后院做,是你媽不讓做。自打結婚你就反對我在樓房立火,非讓我回后院一起吃。從前吃啥我都能將就著對付一口,可我現在懷孕了,為了孩子不想將就了。
寧遠說你放屁呢?我家差你吃的了?你想吃牛肉干想吃好吃的我哪回沒給你買回來?冰箱里我放滿了肉,哪次我在家吃飯時我媽沒做啊?成天挑我家這個那個,一天天事兒咋那么多?
魏樂心和他吵起來:你買的啥你也沒給我,我也不可能上你們家翻箱倒柜的找那一口吃的去,再說你成天早出晚歸,在家能吃幾頓飯?我一個月能沾你幾頓的光?
寧遠兇巴巴的說:我媽摁住你的手不讓你做了還是堵你的嘴不讓你吃了?成天自個兒瞎琢磨,買點兒大骨頭還跑回娘家燉去,家里就這一老一小,你至于跟她倆這么唧唧嗎?
魏樂心聽的郁悶,知道他從來不相信自己的話,說行行行是我多嘴,以后我只當孩子是我自個的,想吃什么我還偏就買回我媽家去做,我自個兒掙的錢,你也攔不住我!
不久,二姑姐寧娟一家租的房子快到期了,寧老太太就要求寧遠和魏樂心把小樓騰出來給寧娟一家住,讓寧遠和魏樂心搬到她那里的小屋去,寧遠滿口答應了寧老太太,在回家通知魏樂心的時候,遭到了魏樂心的強烈反對。
魏樂心當時就表態,想讓我騰房子馬上就離婚!不出意外的,倆人又吵了起來。
寧遠又指責魏樂心太唧唧,既然白天也是在后院待著看麻將桌,晚上咋就不能睡在后院?二姐家只是借住過渡一下,又不是住著不走?
魏樂心反問他,為啥寧娟一家不搬到老太太后院的小屋去過渡,反倒讓我騰房子?你明知道你媽看不上我成天罵我,還讓我搬到她的眼皮子底下去日夜都受她的磋磨,你安的什么心?反正搬到一起住早晚就是個離婚的結果,那就長痛不如短痛,現在就離吧!
魏樂心態度強硬,寧遠只能妥協,但是他對魏樂心越來越冷淡,除了他那點生理需求,除了他還需要魏樂心在生活上繼續照顧寧老太太和寧以晨,其他方面,說形同陌路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