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寧想讓周俞舟放了上次在高速路上羈押的兩個人,以及放寬對云市外來投資商車資的排查。
我不知道她說的那兩人具體犯了什么罪,但是過了這么久了,現下查的也差不多了,她應該去找法院的人。
當時交警大隊的人怕受牽連,所有事情都是直接經周俞舟點頭的。陶寧那個時候沒什么動作,現在要撈人,太晚了。
也或許,她真實的用意根本不在這兒。
“何小姐,初次見面就跟你談這些,確實唐突了。但是,我想著別人跟周局長的關系,自然不如何小姐親近,事態緊急,只好厚著臉皮求何小姐幫忙了。”
我有些惱了,直接了當道:“我幫不了!我好歹也是在檢察院工作的,你在害你自己,也在害我。”
“何小姐言重了,哪兒就這么厲害了,你聽我把話說完。”
我半點不配合,陶寧很執著,以退為進,又說:“這事談不談得成,不重要。最主要是想與何小姐交個朋友,沒有惡意。”
我篤定陶寧不是法學出身,也沒有認真研讀過法條。想想也是,她從小的教育觀念應該是,錢是萬能的。
但到了我這,錢雖然可愛,但它不是萬能的。我們的價值觀不在一個頻道上。
陶寧紅唇白齒,說得輕巧,這些好處過了我的手,我和周俞舟名聲事業全毀。她和許凌辰夫妻情裂,互相斗法,不折手段,可別離間別人的好感情。
不過,我心里還疑惑的是,周俞舟跟許凌辰是什么關系,他們要是政治伙伴,陶寧為何不知?還是知道了,背著許凌辰又和周俞舟建立單線聯盟。
我實在想不明白他們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
煩死了!之前要跟那么多情敵斗,現在又要跟這幫人牽扯。我特別想去做個精神鑒定了,鑒于何若智商情商為零,徘徊在傻與不傻的邊緣,不建議大家跟她講正事。
可即便如此,我還可以做人質,這樣要挾周俞舟更直接干脆。
我有點兒理解周俞舟之前為什么不積極主動了,先別說拖累我,就像今天這樣的事情都夠我煩的了。
周太太果然不是好當的。
可周太太可以大把大把地撈錢,陶寧言下之意是只要我肯幫忙,成不成都無所謂,錢不是問題,至少這棟別墅馬上能姓何。
佳韻出賣我,一個喜歡玫瑰香水的女人,屋子里擺滿了百合花,這分明是在投我所好,給我下套。
佳韻一直不敢看我,好在她還有點兒良心,最后違背陶寧的意思,堅持帶我走了。
我們走了沒多遠,我實在忍不住了,厲聲喝道:“佳韻,你這樣做事好嗎?你利用我和簡期,你要干嘛啊你?想上位當女市長,還是想大把大把地撈錢啊?”
佳韻或許真的不知道陶寧要跟我講這么多,委屈到哭,“我表姐只說想和你交個朋友......”
我并沒有心軟,今晚真是太惱火,不吐不快,“交朋友?拿簡兒來威脅我,給我下套,是要和我交朋友?你自己也聽見了,她想干什么,施佳韻你也墮落到那個地步了?”
“不是,若若,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表姐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帶你來的,真的!”
佳韻說我是愣頭青,陶寧不信。她以為我能拿下周俞舟,必定是個有心機有手段的,而且多半是沖著周俞舟的權勢去的。
所以,錢利誘惑,我一定上鉤。
“若若,我真的……我……”
“停車!手機給我!”
劉邦逃離鴻門宴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誅殺曹無傷。當然,佳韻是我多年的好友,不能發難,但是暫時翻臉還是必要的。
“施佳韻,這些年來我對你坦誠相待,你知道我所有信息,包括我身份證復印件你都有,你要是出賣我,我跟你沒完!”
我說得極其狠,佳韻慌了,“若若,我不會的,我……”
我下了車,佳韻下來拉我,叫了我好幾聲,我都沒回頭。
我打電話給周俞舟,在打通之前,又掛斷了,直接約了輛車。
周俞舟打電話來,半夜十二點多了,他想問問我在哪兒。我情緒緩和了一下,說和佳韻在一起。
他似乎心情不錯,說道:“我們三個出來抓人了。”
“啊?喝醉了?”不過,聽起來很不錯,月圓之夜,三個人閑著沒事,出來打擊犯罪。
“沒有,就是出來巡查,暫時還沒發現目標。”
那邊傳來張子洋的聲音,非常不配合,“怎么沒發現,明明是跟丟了,跟你女人說句實話,不丟人的!”
周俞舟在那邊低笑,“聽到了?今天失手了。”
我心中疏朗,笑道:“沒事的,你在我心里,永遠是最棒的!警察叔叔辛苦了,要注意安全。”
周俞舟是我最愛的人,只是聽到他的聲音都把我能治愈。我掛了電話,看到佳韻在后面跟著。
佳韻人品一向很正,或許,她真不的不知道陶寧是要跟我說這些。
可是,陶寧什么意思,我們第一次見面,她就跟我做交易,太猖狂了,也太侮辱我的人格了。
手機信號不是很好,查資料的頁面打不開,我剛想問問司機還要多久到市區,車子突然停了,爆胎了。我去!這也太倒霉了。
司機下車罵罵咧咧的,我站在路邊被凍得哆哆嗦嗦的。
佳韻剛才還跟在后面的,這么需要她的時候,她偏偏不見了。
這里離市區還很遠,夜霧彌漫,兩排路燈沒入前面茫茫夜色里,遙遠的夜空似有煙花浮現。
我正要再約車時,后面駛過來一輛車,在我旁邊停下。
“何小姐,請上車,我送你。”車窗搖下,露出一張清雋的臉,是于堯。
這個境遇讓我有種他鄉遇故知的快樂,我有些激動道:“于先生,我要回眉湖,順路嗎?”
他淡然一笑,“自然順路。”我很慶幸,這個男人時不時出來驚艷一下。
我坐上車后,跟他聊了幾句,他問我怎么會在這里,我開玩笑道:“找人,但沒找到。你呢?”
他嘴角上揚,話里有話,“我也找人,找到了。”
車上只有我們兩個,他找的誰?
車子在路口轉彎時,我問他,“這是回市區的路嗎?”
“不是。”
我驚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光影在他臉上一遍遍掠過,他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盤,輕悠悠道:“何小姐現在身價百倍,誰拿住了何小姐,就等于拿住了周俞舟。”
我差點兒一口老血噴他一臉,啼笑皆非,“于先生,別開玩笑了好嗎?你要是還有別的事情,我現在就下車。”
我掏出手機,給周俞舟打電話,信號太弱了,打不出去。
“你要帶我去哪兒?”
這個瞬間,我才發現于堯這個男人亦正亦邪,讓人看不懂。
而且,我們之前聊天,他似乎摸清了我所有的狀況,我對他卻是一無所知。
“你放心,我跟剛才那個女人不是一起的,只是好奇,周俞舟有多愛你,玩個游戲而已。”
于堯連我見陶寧的事情也曉得,我不禁打冷顫,“你把佳韻怎么了?”
“她很安全……”
話音未落,他突然來了個急剎,轉過頭來看我,神色凜冽,“你以為我還會給你求救的機會嗎?”
我往后縮,車門已經落鎖了。他準確無誤地抓住我的手腕,我手指使不上力氣,給周俞舟的求救信息還沒來得及發出去。
“于先生,有話好說啊!”我要哭了,剛離了鴻門宴,又上了賊船。誰說周俞舟的女人是整個宜市最安全的?簡直是靶心,人人瞄準的好嗎?
“別怕,只要你乖乖的,我不會把你怎么樣的。”
于堯載著我越走越偏遠,最后連路燈都沒有了,車子一個勁兒地向夜色漆黑的深處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