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傷未愈,連日折騰加驚嚇,彼時我跪了許久,走兩步便要趔趄一下,我猜赫煊許是抱人抱上癮,像抱棵大白菜一樣我輕松落入他懷里。
他似乎被閃了一下,微微一愣,用一個只有我們兩個才能聽到的極低的聲音說了一句,‘傻丫頭瘦了。’
心里正五味雜陳,聽到他這么說,臉微微發熱,頗感激的對他道,‘多謝赫煊叔叔。’
他眼里瞬間閃過一抹無奈,也只是那么一瞬,動了動嘴角,勾起一個笑容,抬高了聲音道,‘乖侄女,客氣了。’
出了芳華宮沒走幾步,就看到朱雀慌張往這跑來,看到我又是頭又是胳膊全身檢查一遍,‘有沒有受傷,天后有沒有把你怎么樣,我方一回府,就聽我府內小侍說你被天后帶走了。’
自從朱雀確定了我的身份后,對我亦是頗上心,擺起一副長輩的姿態,關心備至,每每我直稱她的名諱,她總是糾正我應稱呼姑姑,再不然小姑姑也成。
瞧著朱雀頗帶英氣的娃娃臉,我笑道,‘沒什么大礙,只是舊傷未愈。’
朱雀又抱怨了我一會,怪我心軟,前幾日就不該輕易與天后妥協,回到宮內,我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朱雀,朱雀硬將我的行李收拾了,我和師父一行便搬到朱雀府內。
朱雀府院不大,修葺也十分簡單,這倒是像極了朱雀隨意的性子,只小小兩處院落,院內也鮮有花草,幾棵合抱粗的楊柳靜默的矗立在院中。一張石桌上幾只粗陶茶碗,幾只石椅上面被雨打出一個個水坑,一個茅草亭子也似乎搖搖欲墜,整體看去更像是個老古董神仙的院落。
三日后,聽說魔界有魔使傳信,魔尊幽蠡召赫煊速回魔界。
赫煊會魔界之后,天帝忽然歸來。
凌霄寶殿上,除了天帝,師父,我,朱雀,天后,夙風二郎神和哮天犬也在。
天帝掃視一圈,開口道,‘當日確是霓裳縱火,哮天犬可以作證。’
哮天犬點點頭,長長的舌頭底下涎著口水,看到這我亦是喉嚨作癢不可思議的咽了一下,雖然什么都沒咽下去。
一陣黑色的煙霧,彼時我第一次見到哮天犬化成人形的樣子,油光水亮的玄色袍子,額上一抹白色的狗毛此刻在頭上化成一縷白發垂至嘴角的位置,甚是風流無邊,一雙如絲媚眼,點睛之處在于鼻子,一看嗅覺就很敏銳,高挺順直富有光澤,不管怎樣還是個很有看頭的男神仙。
哮天犬拱手道,‘回天帝,四千年前,卑職奉旨意協助辦案,火勢蔓延前后園內確實只有神女媚凰,霓裳和天后三人,且天后娘娘并不會使紅蓮業火。’
我此刻恍然明白了為何朱雀總是要經常捉弄哮天犬。朱雀嘴巴撇的老高,在天帝面前朱雀不敢造次,只是恨恨的瞪著哮天犬,然后又瞥了一眼二郎神,二郎神臉上飄過一抹緋紅,此情此景如此詭異。
二郎神仙風純正,辦案一向公正無阿,我相信哮天犬所說,不過他所言于我們總是不利的,剛燃起來的希望又要被澆滅了下去。
朱雀說道,‘此案疑點重重,桃園乃天后掌管,當時神女媚凰身懷六甲,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桃園,肯定是有人故意設陷,天后娘娘不會使用紅蓮業火,可是神女霓裳就會無緣無故放火嗎?怕是不只一人有罪,三人在場,媚凰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說不定早就魂飛魄散,天帝可有曾想過媚凰會被誰所害,難道是自己的親妹妹嗎?此案不甚清楚明朗況且霓裳被關押已有四千年,看在我鳥族戰功赫赫,望天帝可網開一面,放了霓裳。’
天后仿若沒有聽到剛才朱雀針對她所言,一派冷靜從容道,‘此案經年久遠,如今桃園亦是重回盛茂,媚凰下落不明,霓裳即便有罪也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了,哀家亦是認為可將霓裳放出來。’
天帝聞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天后,略一沉思將臉轉向二郎神道,‘二郎神君認為天后的提議是否可行。’
二郎神第三只眼睛睜得明亮,拱手道,‘在下與天后所想一致,既然案子漏點頗多,就算是霓裳縱火,四千年的囚禁也算刑期已滿了,一直將霓裳囚禁初始也是為了引媚凰回來,既然這么多年神女媚凰都沒有回來,想必是兇多吉少,如今繼續囚著霓裳也無多大意義,于情于理都不再合適。’
朱雀嘴里嘟囔了一句,我沒聽清楚她講什么,但看二郎神的臉又紅了紅。
天帝顯然非常滿意,點點頭捋了捋清須道,‘那好,就這么辦。特命二郎神與朱雀去鎖妖塔將霓裳放出。’
二郎神臉上浮現出一個神秘莫幻的笑容,這下是朱雀臉紅了,向天帝領命道,‘是。’
我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姨母霓裳,懇請同往,朱雀睨我一眼,‘你就不要去了,危險,你去礙事。’
師父此刻心情亦是不錯,頗有深意的看了一下二郎神與朱雀,對我道,‘婳兒隨我在須彌山上等著。’
退出凌霄大殿,我叫住夙風,對他說道,‘霓裳放出來之后這事就算是了了,以前的事就莫在提起,你亦不要再生我的氣可好。’
我看見他的眼睛亮了亮,但緊接著又黯了下去,說道,‘婳兒,如今你身份不同,連我這個太子都要敬你三分,你連天后都不放在眼里,我又能否入的了你的眼,九重天亦是不一定能留住你。’
我知他對我誤會已深,想著此后再同他解釋,他定能明白我的苦衷,遂打趣道,‘我不要你敬我三分,你讓我十分便可,九重天留不住我,那我去哪里,你就同我去哪里可好?師父說八荒四海有趣又美麗的地方甚多。’
顯然他對我的打趣并不買賬,微哂道,‘仙子玩笑了,夙風先走一步。’
師父從后面走過來,一個白眼翻給我,‘自作多情了吧!’
我才不理會師父的嘲諷,快步追上夙風,‘哎,夙風,你聽我解釋,你走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