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姜老太爺話音落下，門外守著等了一段時候的兩個干癟老婆子悄無聲息走了進來。

柳依依輕笑一聲，打量姜笙宛的眸光里帶了幾分快意的譏笑“姐姐還是不要嘴硬了吧，這些老婆子下手可是沒個輕重。弄疼了姐姐，那可就不好了……”

姜老太爺伸出如同枯枝一般的手端起青花繪蘭茶盞，不緊不慢喝了一口，淡淡道，“直接搜。”

姜老太爺心里其實清楚明白，不搜，姜笙宛是一定不會把安和給她的東西交出來的，脾性和她爹姜雷翰一模一樣。

當年姜雷翰在姜笙宛兩歲這年就帶著這個身體羸弱的女兒從姜府搬了出去，從此十年和姜府都不曾往來，也整整十年，一聲爹都沒有叫。說他心里沒有氣，那那是不可能的！

姜老爺子看著被兩位婆子逼到墻角臉色蒼白的姜笙宛，冷哼一聲，“下手輕點。”

婆子愣了愣，在進來之前柳依依可是交代了她們務必要下重手，怎么老爺現在的意思不一樣。想不出來，婆子偷眼看向柳依依，心里一時也沒有底了。

“老媽子，你還是對待姐姐溫柔一些好。”見婆子看向她，柳依依心里頗感不妙，暗暗埋怨婆子會叫人看出端倪來。

老婆子搜身？可笑，她堂堂將軍府小姐什么時候遭受過這種對待，從嫁給萬公子地時候姜笙宛心里就在隱忍，到了現在，姜家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姜笙宛撲通一聲跪下，話里的寒意像是終年不化的寒冰一般。

“祖父也不用搜身了，賜宛兒一死吧。只要宛兒活著，總不會讓下人碰了自己的身子，毀去清白閨譽的。”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僵住了。

跪在地上的少女脊背挺直，即使剛才經過了一番拉扯，裙裾也是絲毫不亂端莊優雅。明明是狠厲決絕的話語，姜笙宛卻用極其平靜的語調緩緩說出，其中的堅決意味，可見一斑。

“你倒是嘴硬，死也不交？”柳氏看姜笙宛這寧死不屈的模樣心中忌憚，而后腦海里又升騰起一股荒唐和憤恨來。昨夜隨著她去的奴婢可都是她的左膀右臂，如今讓將老爺子起了疑心也整治不了眼前這個姜笙宛了嗎？

姜老太爺默不作聲。

他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可是柳依依的話實在是讓他坐立難安。姜笙宛身上有一個未來能夠救姜府上下一命的東西，這句話包含的東西太多。

“姐姐，求求你了，拿東西對于姜府來說是重中之重啊！”柳依依見姜笙宛的模樣，心里是氣得發瘋，面上仍然不得不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來。

見到姜笙宛依然微垂著眼睫，并沒有因為他們的話起一絲波瀾。柳依依心里焦急啊，姜笙宛再這樣下去姜老太爺改變主意了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柳依依豁出去了，走到姜笙宛身側，直直跪下來，五體投地哽咽道：“姐姐，我給您跪下了……”

“依依妹妹，別哭了。”

姜笙宛彎彎眼睛朝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柳依依輕聲哄勸，哭聲不時果然止住了。

柳氏正等著柳依依繼續表演，她好繼續配合著朝姜老太爺施壓呢，見柳依依不哭，不由皺起眉頭。

“你身上可疑的地方太多了。”

姜笙宛聲線清冷，恍若把柳依依皮肉骨血撕碎的話語卻是一句一句慢慢說出來。

“昨天清晨，你說姐姐殺了人，借著給姐姐送京城貴女贈禮的由頭帶人圍了院子，子厚沖撞了長公主。”

“昨天晚上，姐姐房中平白無故多了一對茍合的莊稼漢和婢女。好在肅王喜凈，差人把那野鴛鴦趕了出去。”

“現在，你又說姐姐身上藏了長公主的手書，哄勸得大夫人老太爺依著你在這里逼問姐姐。”

隨著姜笙宛一件一件事情數落出來，姜老太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原本他想撇開姜笙宛這個可能帶來災難的倒霉孫女選的可不是王跛子，而是一個再朝中才華一般官職一般卻為人正直儒雅的小官。

是柳依依所作所為一點點影響他的判斷，在柳依依送給他一方血玉硯臺以后，他心大悅，才由著柳依依操持姜笙宛的處理事宜。姜老太爺瞇起眼睛，他不是瞎子，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就是錢和權力，可是從姜笙宛嘴里這些事情看來，柳依依明顯是把他當槍使。

冷笑一聲，姜老太爺渾濁的眼珠子轉向了柳依依嗎，其中意味難辨。

柳依依臉色一點一點蒼白起來，給姜笙宛跪著的雙腿好像麻木了一般，沒有辦法站起來。姜老太爺的眼神她不是沒有感覺到，的確，她投其所好得到了姜府上下的寵愛，可似乎，真的有些操之過急了……

“姐姐很好奇啊，妹妹。你是未卜先知，還是心思難測呢？”觀察到姜老太爺的反應，姜笙宛瞥向柳依依的目光頓時多了一絲殺意。

“姐姐多心了，這些都是妹妹夢中所見……”姜笙宛！柳依依幾乎咬牙切齒了。

事情一件一件發生不稀奇，一直因一個人而起那就有很大的問題了。姜笙宛隱隱約約感覺得出柳依依信以為然的認知可能不是錯的，是原本發生的事情現在改變了……

可究竟是由于什么原因改變了，現在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