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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上等人

  • 戲幕客
  • 胖籽同學YA
  • 3025字
  • 2019-05-07 23:40:00

“啪!”

一陣兒較輕脆的耳刮子聲出現在這宴席上,令得這原本忙活的眾人,停下了正在進行的事兒,紛紛抬著頭,或斜著目,望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耳刮子聲兒來自那玉鳳的巴掌,巴掌不大,扇在那洋人面上,甚至連一半也未遮得住。

旁人不曉得這輕賤的女人是何來的膽子,竟然敢去扇那洋人巴掌,這其中緣由只有玉鳳自個兒知道。

眾人都瞧著洋人那桌,畢竟,熱鬧誰不喜歡看,瞧著這紅樓女子竟敢扇那洋人耳刮子,這原本就慪著一口氣兒的做官、行商之人,顯然是最為樂意。

這兒不方便自個兒動手,如今,有人替自己扇了那洋人一巴掌,就好似自個兒扇了一般,也無什么區(qū)別。

甚至,還有人低著聲兒,說上一句好來。

洋人脖頸處的筋爆了出來,拳頭捏著,男人好面子,不分國,不分地兒。

洋人吼了幾聲兒鳥語,人不知曉他說了什么話兒,但也大概是猜的中幾分,罵人的話,或是那氣到極點的話語吧。

他推開了玉鳳,爾后將她摔在了地兒上,用穿著長靴的腳,一腳一腳的踹著蜷成一團的玉鳳。

無人去幫那玉鳳,就連此前叫好的那人也閉上了嘴,只睜眼瞧著。

熱鬧是好看,但那是與自個兒不沾邊兒的熱鬧,這在座的中國人,也算得是上等的中國人,他們,可不愿意摻和到這件事兒里去,免得到時候惹得一身騷。

他們可就這般事不關己的看著,瞧著,望著。

蔓枝躺在一人的懷里,嬌嗔地笑著;其余些個陪酒的侍女大都縮著一個脖子,露出一副怯怯的神情,她們害怕,害怕自個兒惹了自己侍陪的主兒,落得個如玉鳳這樣的下場。

洋人未踹上幾腳,便停下了動作,也許是喘累了,或者是覺得這般不解氣兒。

他彎下身,探出那毛茸茸的手,便要去揪扯玉鳳的頭發(fā),欲就這般拉著她起來。

“我呸!”

玉鳳將一口帶血絲兒的唾沫星子吐到那洋人的面上,洋人松了手,晦氣般的擦拭著那帶著血絲兒的唾沫。

玉鳳顫顫巍巍站起了身,披散著發(fā),嘴角帶了血沫。

“你們這些個做官的,做的好一手清官啊!還有你們這些行商的,賺那些昧著良心的錢可安心過?還是說,你們那心也早早就被路邊兒上的野狗吃了!”

玉鳳指著安心坐在獨桌前的中國人罵道,像個得了失心瘋的人般。

洋人說的話她不懂,可她長了兩只耳朵,聽得懂那些個做官、行商的中國人的話。

她厭恨洋人,但這不是她扇出那耳刮子的主要原因,她恨,恨這些做官的來這兒宴會上的目的,她恨,恨那些行商的只顧賺得那昧心錢,她恨,恨洋人面上帶笑,卻吃人不吐骨頭。

這商人助著洋人傾銷那鴉片煙,賺的分成,這南京做官的,聯絡其他地兒的官,打通各地關卡,一同做這黑心買賣,他們伙同那洋人一起,荼毒國人本就孱弱的身軀。

鴉片之毒,被少數人知曉,婉清為何了解得到,緣由此前那批被殺掉的學生。

......

......

讀書人都是些迂夫子,這是婉清此前固有的概念。

那日夜來的快,屋外邊兒下著雨,雷聲兒一陣接著一陣,玉鳳關上了門,準備吹熄那點明的燭,瞧見了躲在她屋子里的那個小屁孩。

十七八歲的模樣,由于淋了雨,一身長衫粘在他身上,讓人瞧著單薄。

他瑟瑟微微的發(fā)著抖,蹲在玉鳳床簾后,身上那雨水將地上貼著的木板暈濕了一團。

“你是誰?”

玉鳳問道那人,不過沒有呼喊,用著平日說話的語氣問著。

“段玉樓。”

那人依舊蜷著身子,只不過將頭仰了起來。

“你跑到我這兒來干嘛?今兒我已經不接客了。”

玉鳳覺得這樣站著問人有些累,也干脆蹲身下來。

“對不起姑娘,我是為了躲避那巡邏的洋人,沒路可走才只得闖入姑娘的閨房里。”

那小屁孩裝作書院夫子的模樣,抽出兩只手來,抱手表達歉意。

“小屁孩你多大了,裝那老頭子模樣,一點也不乖嘛。”

玉鳳笑著,伸出手,去戳在她眼底里只是個小屁孩的額頭。

男孩臉立刻紅了起來,朝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立馬起了身來,盡可能的將身子縮在一起,他不想將其他地兒上也沾上他身上的雨。

“他們?yōu)槭裁醋纺悖俊?

“我們去街市之上宣傳鴉片對我國人身軀的危害,被那洋人巡邏發(fā)現后,他們將我們無理驅逐,我們不得不做出反抗,去了洋人的地方據理力爭,可他們開了槍,我們一同前往的諸君死傷無數...”

那人暗下了聲兒,語氣凝咽。

“鴉片我不吃,可瞧著其他人吞云吐霧的模樣,倒也可以過得去,你們何苦去丟了命。”

玉鳳直起了腰來,打了個哈欠,爾后朝著床的方向走去。

“鴉片是洋人敲開我國門的第一步,目的之歹毒,國人應知曉,用銀兩購置鴉片煙,使得我國白銀外流,加劇國庫空虛,爾后荼毒我國人身軀,使得作戰(zhàn)之時氣力不足......”

那人站了起來,娓娓而談。

“莫要言語這些,你在這兒呆著,我也不管,若要爬上我的床來,那就要花銀子,不然我便就喊人來了。”

玉鳳脫了鞋,蓋上了被,闔眼睡去,那讀書人的話伴睡極好。

第二日醒來,那人走了,只在桌上留了一封密密麻麻的信兒,玉鳳認不全,去找那婉清念了出來。

也許是昨晚未說得全,那人干脆將要說的話全寫了下來,婉清笑罵玉鳳勾搭那讀書人,說要將她這封信公之于眾。

玉鳳從她手中搶了過來,一直放下她那裝著家底兒的盒里。

那男孩,像她離世的弟弟,她每每瞧著這信,那小屁孩的面目便會浮現在她腦海里。

第三日,從來這翠腴樓的一人口中,玉鳳聽到了一則消息,一此前參加鬧事的讀書人被殺,如今被釘在那木頭上示街。

玉鳳偷偷跑了出去,瞧見了掛在那直木上的小屁孩,與見他第一面一樣,垂著一顆頭,將那頭埋在胸間。

......

......

鴉片的毒害,玉鳳一剎那便就懂了,明切了,畢竟,有人愿用性命去搏,誰人還不懂呢。

可一點兒覺悟,在這兒宴會上的大多數人都沒有,也就這被人輕賤,罵作賤骨頭的小女人明曉,你說,這難道不是莫大的恥辱!

“她們都說我傻,什么都敢說,打也不怕,罵也不怕,沒錯!若像你們一個二個奴顏媚骨樣,那我便不叫薛玉鳳!今兒我便要將你們給罵醒!”

她擦了擦帶著血沫兒的嘴角,哈哈笑著,她是不要這一條命了,還不如就肆意地瘋鬧罷,也算落得個瀟瀟灑灑,不失了她玉鳳的本性。

“砰!”

一聲兒槍響,一人撲地兒,在座眾人先一步捂住了耳朵。

玉鳳倒在了地兒上,此前被她扇巴掌的洋人立在她的身前,面上帶著惡狠狠的表情。

他踹了兩腳,爾后被一人推開。

婉清包好了被琵琶割破的手,回到了席上。

她晚了一步,只在席外聽見了一聲槍響,可當她趕過來時,只瞧見了倒在了自個兒面前的玉鳳。

她放眼瞧著四周,四周人皆冷漠的可怕,她瞧不見人面,只見那一張一張的面具,畫著詭異的神情。

玉鳳走了,這個陪著自個兒拌了六年嘴的女子走了,婉清沒有哭,她知曉,這哭也頂不上事來。

她異常的冷靜,那原本嬌艷的一張臉此刻如那雕塑般,瞧不見半分表情。

那滿臉胡渣的洋人將那手槍舉了舉,一雙眼望著蹲在地上,扶著玉鳳尸體的婉清,有了前車之鑒,他也不曉得這女子又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兒來。

“抱歉,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她是...”

威爾.金聽到了那聲槍響,也重新趕回了宴會上,他走近過來,低頭問著婉清。

“她是我的姐姐。”,婉清回道。

“在您宴會上發(fā)生了這種事情,很抱歉,我便就帶著姐姐先走了,畢竟在這喜慶的宴會上死人,是一件晦氣的事兒。”

婉清未說一句哭訴話,只是埋著頭,向那威爾.金行了個禮,放下了那把威爾.金給她準備的琵琶。

她將玉鳳馱在背上,背著她緩緩向前走去,也不管那滴答的血水污了自己這件最喜的裙裳。

“你們去幫幫那位小姐,將她與她姐姐送回去。”

威爾.金沒有追上去,只是吩咐了下人前去。

“把你那把破槍收起來吧,不要嚇到了客人。”

那臉上布著胡渣的男人將手槍收了回去,摸著頭呵呵笑著,似乎方才殺了一個人的事兒與他無關,他重新坐回了席上,一個新的陪侍女子被喚來,沒有玉鳳那般剛烈的脾性。

眾人收回剛剛觀望、打探眼神兒,埋頭自個兒干著自個兒的事兒來。

“將軍有事叫您,讓您去他房里一趟。”

此前站在洋老頭身后之人傳喚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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