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池閣中,南宮慕依舊昏迷不醒。
臉色蒼白躺在榻上,劍眉深蹙,額上細密汗珠,似是被夢魘纏身,全無血色的嘴唇輕顫,不時有微弱的聲音發出,如果附身去聽,可以聽到是慕容蘭昕的名字。
南宮振天五年功力輸送給他,內傷已無性命之憂,外傷秦歸大夫已經用上好傷藥細細包扎處理過了,可這心傷,卻是誰也無能為力的。
秦歸唯一能做的,只有調配些寧心安神的香料,往香爐里燃上,讓他不至于那么痛苦。
白巾往銅盆里浸濕,再撈出來拎干,為南宮慕擦去臉上的汗,秦歸再探了探他的脈息,雖然依舊虛弱,但好歹是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只是失血過多導致的昏迷,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醒來。
秦歸瞧了瞧天色,外頭已經黑了,起身同那老仆說,“藥煎好之后,著人細細喂進去,天色晚了,我先回清心館去,明日再來瞧他?!?
那老仆十分擔憂,“慕公子何時能醒來?”
秦歸起身收拾藥箱,道,“這個我不好說,不過性命倒是無礙了。“又道,”像他們這種打三四歲就開始習武的,身子骨都不會弱,你讓老城主且安下心來?!?
老仆猶豫道,“那慕公子肩臂上的傷,有可能復原么?”
秦歸將藥箱掛在肩上,聽得此言倒是沉默了,然后搖頭輕嘆,“右手還能用,不過復原卻是……”惋惜地瞧著南宮慕沉吟半晌,又釋然道,“右手劍不成還可以練左手劍嘛,江湖上也不乏使左手劍的高手,像他這種年輕的后生,未來一切皆是未可知的呢?!?
老仆點頭道,“我送您出去?!?
秦歸大夫剛離開龍池閣,慕容蘭昕便到了東園,直奔龍池閣。
金線繡著鳳凰的大紅喜袍在奔跑中層層疊疊紛紛揚揚的,整個好似一團火紅的流星,急速飛入龍池閣中。
南宮慕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慕容蘭昕飛奔進龍池閣內,跌坐榻邊,束發金冠與步搖在騎馬回來的途中已經掉落,三千青絲凌亂披散,一雙美麗的桃花眼蓄滿淚水。
她將南宮慕的手放在自己臉頰,哭咽道,“慕哥哥我來了……”
南宮慕手指動了動,似有蘇醒跡象。
慕容蘭昕連忙握緊他的手,哽咽呼喚著他的名字。
南宮慕終于抬起了沉重的眼簾,瞧見了眼前人,微弱出聲,“昕兒?”一時間竟以為還在夢中。
慕容蘭昕撲進他懷里,趴在他胸口一抖一抖的哭,“他們說你要死了,我不要你死……嗚嗚嗚?!?
南宮慕想要伸手抱她,卻是右手肩頭一陣劇痛,這才真正清醒過來,先不問緣由,只是柔聲安撫她,“昕兒不哭……”
龍云川在一旁輕咳一聲,道,“大師兄你可終于醒了?!?
南宮慕抬眼瞧了瞧他,“是你同昕兒說我要死了?”
龍云川干笑一聲,“莫要在意這些細節。”
慕容蘭昕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止住了哭聲,回頭瞪他,“你騙我的?!”
龍云川斂去笑意,嚴肅道,“我大師兄被你弟弟抬回來時候,就只剩下一口氣了,乃是我南宮家的老族長舍了五六年的功力,加上秦歸大夫醫術妙手回春,這才將大師兄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否則,你現在看見的可就是我大師兄的尸體?”
慕容蘭昕聽聞此言,心頭一驚,神色緊張擔憂看向南宮慕,“那你現在感覺如何?可脫離危險了么?為何沒有大夫守著?”
南宮慕安慰她道,“你莫要聽云川瞎說,這點小傷死不了,別擔心?!?
又看向龍云川,聽他方才所言,乃是是老族長輸了五六年功力救了自己,略調動內息,果然感覺內力比之前更要磅礴,他問道,“此處是東園?”
“東園的龍池閣,老城主讓你在此養傷?!?
龍云川一臉邀功模樣走近,笑道,“師兄,這回我將你心上人搶回來了,你當如何謝我?”
南宮慕一時間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喜的是蘭昕回了自己身邊,憂的是這回師父恐怕要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