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這倆賤貨怎么弄到這頭野豬的。”賴子嘴角陰邪一笑，“可不就是為爺備下的么？”

見豬身下有木筏，正好趁手，賴子俯身拉起野豬就往外走。

天色黑了下來，葉子家獨居在山坡上，離村里還有五六里路，誰都沒注意到賴子在干什么。

村里，姜雪娘和葉子再次出現在老姜頭和劉氏面前。

白日里聽老婆說，女兒和外孫女來過，還送來了雞肉，老姜頭雖悶聲不吭，但心里詫異，他是知道那野雞不好打，飛的跟鳥一樣。

還是外孫女那丫頭打的？

當他聽說女兒家里打到了野豬，要他過去幫忙時，更是驚異不已，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這娘倆說的是不是真的。

三人冒著黑，趕回山坡上。

“呀，門怎么開著！”姜雪娘喊了一聲。

果然，柴扉門大開，三人奔到家門一看，院子里的野豬不翼而飛！

“哼，大晚上的騙你老爹過來干嘛？真是不孝！”老姜頭噴了噴胡子，轉身要走。

“外公，低頭看看，地上有血跡，我們跟過去，看是誰偷了野豬！”葉子喊道。

聞言，老姜頭剎住腳，借著微弱的天光看去，地上果然有一道暗色的血跡，往山坡下小路上延伸。

葉子抄起一根木棍攥著，雙眸寒光畢現。

這些年的惡氣，也該受夠了！是誰給他們的勇氣，竟敢入戶偷竊！真當我們家可以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么！

三人沿著血跡一路走去。

“嚓，嚓，嚓……”走出二里地，前方傳來東西拖地的聲音。

一個黑影正彎腰吃力的拽著木筏上的野豬走。

姜雪娘認出來，“爹，是賴子！”

老姜頭鼻子里哼了一聲，正要出聲斥責，只見身邊一道影子躥了出去。

他眼里瘦成豆芽菜的外孫女，葉子，手里抄著木棍，貓著腰，如脫兔出籠，迅疾的跑到賴子身邊。

舉起木棍，狠狠地朝賴子頭上砸去！

賴子眼角瞥見一道影子過來，直起身看的當口，頭上猛挨了一棍子。

“哎呀。”他抱著頭蹲了下去。

姜雪娘驚訝的瞪著眼睛，見女兒一下更比一下用力，棍子狠狠甩在賴子頭上。

只招呼了頭，一下也沒砸偏！

很快，賴子只剩下抱頭在地上翻滾的份了，身子沿著斜坡一路往下滾。

葉子停了手，喘了幾口氣，打人也是體力活啊。

“行了，外公，娘，趕緊把豬拉回去。”葉子手叉腰，拄著木棍說道。

“噢……”

“噢…..”

葉子抬頭看去，娘親和外公呆呆地看著自己，好大一會兒才走過去拖著豬往回走。

“嘿嘿......”

聽到笑聲，姜雪娘回頭看去，她瘦瘦弱弱的女兒，正一手拄棍，一手捂嘴，縮著腦袋，偷笑。

她擦了擦眼睛，仔細的瞅，確實是自己的女兒。

許是覺察到娘親的目光，葉子抬頭沖娘親齜牙一笑。

姜雪娘嘴角抿了抿，勾起一絲笑意，女兒變了。

回到家，將豬拖到柴房鎖好，老姜頭背著手向堂屋走去，打開門，點上油燈。

拉過條板凳坐下，一聲不吭，只拿眼瞅著葉子。

姜雪娘蹭到堂屋里，站在角落，低垂著腦袋。

“大妮兒，你準備怎么辦？”老姜頭吐出一句話。

姜雪娘一愣，不明白什么意思。

“哼，丫頭都這么大了，該說親了！真是一點都不省心！”老姜頭鼻子哼哼，“名聲....不提也罷，脾氣這么爆，讓外人看見，更沒有提親的了。”

說我脾氣爆？葉子指著自己，看著老頭。

“說的就是你，你娘連累你是一回事，你自己也該知道女孩家是什么樣子，出落的好，外村總有人能看上，時間長了許是有人會提親。”老姜頭一頓數落。

姜雪娘忙說道：“爹，葉子以前不這樣的，很乖的。”

“我怎么沒看到？！”老姜頭瞪眼。

你才看她幾回啊，姜雪娘心里話。

“外公，那混蛋偷我們的豬，還不揍他？！”葉子提高聲音說道。

“瞧瞧，成什么樣子，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態度么？”老姜頭指著葉子。

“爹......”

姜雪娘要說什么，被葉子出言打住，“外公，你可知道，那潑皮把你親外孫女摔死了，好不容易，我才又活過來，莫說是打他幾下，我都想殺了他！”

老姜頭嚯地站起來：“你說什么？！還要殺人？！”

葉子也站起來，仰著腦袋，脊背筆直，看著老姜頭：“外公，任何人，敢欺負娘親，欺負你們，我都會這么做！”

老姜頭一怔，姜雪娘也多看了葉子好幾眼。

“娘，外公，你們或許覺得我怎么變了？外公或許不知，容孫女細說端詳，孫女長到這么大，每日里看娘親遭受諸多羞辱和欺負，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就算孫女是個死的，也該被激起血性了。

就在前幾日，那潑皮賴子把娘親摁在地上，欲行非禮，更把孫女舉起來，像扔個破爛一樣，摔到墻上，磕破了頭，險些死了，就這還能忍？孫女是個女孩都忍不了了！”

“什么？！”老姜頭怒目圓睜。

葉子以為他又要指責自己嗆他，只見老頭瞪著眼看著娘親，說道：“大妮兒，丫頭說的是真的？”

姜雪娘垂著腦袋，點點頭。

“王八蛋！他敢！”老姜頭爆喝一聲，四處瞅瞅，奔到院內，抄起鋤頭就往院外沖。

“爹，干啥去！”姜雪娘急忙出來喊道。

老姜頭頭也不回地吼道：“我去砸死那個王八羔子。”

葉子嘴角勾起笑意，關鍵時刻，打虎上陣，還得是自己親人啊。這么多年，娘親能帶著原主安然的獨門獨戶住著，恐怕與這個老頭的保護有很大的關系。

只不過，這個老倔頭，不讓人知道。

“爹！”姜雪娘緊趕著攆上，“要是把人打死了，惹了官司，娘和石頭怎么辦？！”

老姜頭猛地頓住腳，望著前方黑漫漫的路，恨恨地杵了杵地，悶頭悶腦地提著鋤頭，轉回了身。

“爹，先回家，看看豬該怎么弄，是不是得拉到縣里市集賣了？”姜雪娘小心翼翼的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