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參見寧妃娘娘。”看見人，木言俯首做捏。

夙瑜跟在他旁邊，同樣俯首。

女人聽見他們的聲音，轉(zhuǎn)過頭來，看見木言，眉頭微舒：“原來是木太醫(yī)啊，快免禮。”

說完，她的視線挪到夙瑜身上，語氣疑惑：“這位是？”

木言：“這位是我的學(xué)生。”

“是嘛。”寧妃的目光轉(zhuǎn)了轉(zhuǎn)，輕笑：“本宮還從未見過女的太醫(yī)呢。”

“你過來，讓我仔細(xì)看看。”

夙瑜抿唇，面色如常：“是。”

說罷，她慢慢走到寧妃跟前。

寧妃打量著她，勾起唇角：“你為何低著頭？”

夙瑜道：“寧妃娘娘豈是我這小小醫(yī)士能直視的。”

寧妃的笑容不變：“本宮準(zhǔn)你抬起頭。”

她這話一出，夙瑜只得抬頭。她看著寧妃，目光沉靜。

寧妃看見她這雙眼睛，表情微變，過了一會，抬手挑起她的下巴，笑著說：“沒想到太醫(yī)院還有這等美人兒呢，本宮看你挺有眼緣的，要不要留在我淑寧齋？”

“寧妃娘娘說笑了。”臉上的指甲陷得深，夙瑜疼得緊，卻不能露出半點不快。

“是嘛……”寧妃笑容微斂。

這時候，木言才終于開口：“寧妃娘娘，微臣該替你診脈了。”

下巴終于被放開，夙瑜暗暗松了口氣，臉上還是疼得火辣辣的。

寧妃的目光回到木言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終還是道：“好，就交給木太醫(yī)。”

從淑寧齋出來，夙瑜這臉上都在火辣辣的疼。她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絕對破皮了。

于是，夙瑜苦著臉道：“木老師，你知道她這人脾氣古怪，干嘛還要帶著我。”

“給你長點記性。”木言瞥她一眼，從懷里拿出一支藥膏：“把這個涂在臉上，不就破了點皮嘛，算輕的。”

“謝了。”夙瑜接過藥膏，冷靜下來，有點后知后覺：“木老師，你每天面對她們，就沒有對付不過來的時候？”

不對，應(yīng)該這么說，她怎么覺得，就連寧妃，都有點忌憚他。

“想知道為什么？”木言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夙瑜心里那點小九九，早就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夙瑜爽快的點頭，也不加掩飾。

“那我跟你說個故事吧。”木言依舊是那副表情：“大概是三年前，我頭一次面診，有個妃子特別難纏，還對我有意思，后來，我調(diào)包了她的藥，把她弄死了。”

“你…你認(rèn)真的？”夙瑜聽的目瞪口呆。

把妃子弄死這樣的話，他都能說的風(fēng)輕云淡？

“當(dāng)然是真的。”木言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騙你呀。”

“嗯。”夙瑜只能點頭：“若真的殺了人，木老師你怎么可能還呆在太醫(yī)院。”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木言笑意越深，“我能活著，自然是拖了貴人的福。”

“月妃？”夙瑜的眸光微變。

“你這家伙，倒挺機(jī)靈。”木言愣了片刻，諷刺一笑：“沒錯，多虧了她，我還是木太醫(yī)。”

“木言，事實的真相一定不是你說的這樣吧。”夙瑜看著他的笑，他明明在笑，她卻能感覺到，他心里的難受。

他總是用蠻不在意、無所謂的態(tài)度，來掩飾自己的內(nèi)心。

殊不知，這樣的他在旁人眼里才是最讓人心疼的。

“你知道什么。”木言臉色微變，重新恢復(fù)以往的表情：“我開個玩笑，你還真信？”

夙瑜抿唇，看著他：“……木老師，你不愿意說，我不會勉強(qiáng)的。總之，謝謝你的藥膏。”

說完，她快步走到他前面。

木言愣了愣，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搖搖頭。三年了，頭一次在他人面前吐露真言。

他是瘋了吧。

那小丫頭能懂什么？！

一下午，兩人之中仿佛形成了無形中的默契。互不打擾。

夙瑜照了照自己的臉，比她想象的還要嚴(yán)重些，不僅破了皮還結(jié)了血痂。

她一邊暗暗吐槽寧妃，一邊給自己上藥，萬一留了疤，也是得不償失。

這種氣氛一直維持到晌午，吃飯時，兩人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該斗嘴的斗嘴，絕口不提剛才那事。

下午忙碌的事少些，木言主動提起毒蟲。

夙瑜回答說：“要過兩天才能看。”

木言說：“喲，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做成什么樣。”

“行。”夙瑜不想給他看，可奈何毒蟲都是托他找的，她不得不答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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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車轱轆不知疲憊。

顏楚坐在后方，車簾隨意擺動，陽光似有若無的撒在他的臉上，越發(fā)襯得面色如玉。

他的身邊，還趴著一個人。

那人身高八斗，背影魁梧，偏偏像小孩子一般坐在他旁邊，眼神靈動，乍一看，眉眼竟與顏楚還有幾分相似。

“楚楚，我想騎大馬，你答應(yīng)我的。”

男人望著顏楚，聲音低沉悅耳，說話卻也像小孩子一般。

“嗯，我們現(xiàn)在不就在馬上么。”聽見男人的聲音，顏楚停下手中的動作，沖他微笑：“哥，乖乖坐著，等會我?guī)闳コ院贸缘摹！?

“唔，那好吧。”男人皺了皺眉：“可是，為什么這里的馬長的和家里的不一樣呢？”

“馬也有很多種呀。”顏楚摸摸他的頭，“你累了就好好睡一覺，等會就到了。”

“我不累。”男人搖搖頭，眼睛里稚氣未脫：“楚楚，但你好像很累。”

顏楚的笑意有一瞬凝固，他望著眼前的男人，目光沉靜下來，“是啊，哥，我累了。”

說罷，他低頭搭在男人的肩膀：“讓我睡一會。”

“好啊。”男人愣了愣，馬上拍拍他的背：“楚楚乖乖的睡，哥哥在呢。”

他的聲音依舊，顏楚卻像是回到了十年前。

那時他還很小，哥哥，就是他的英雄。

哥哥待他有多好，他全都記在心里，只可惜，他的確保護(hù)了他，卻……

心頭一痛，顏楚閉上眼，靠在男人肩上，不愿意醒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竟真的睡著了，醒來時，男人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看著他眨眼睛：“楚楚，你終于醒了，哥哥的肩膀好酸。”

“哥……”顏楚的目光閃爍不定，最后還是化作無聲的微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