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金大廈作為Z市的標志性建筑，相應的，夜晚才是其最熱鬧的時候。

特別是萬金大廈的第十七層，雖然沒有過多的娛樂設施，可因為其小商品類的屬性，也就導致人流量一直居高不下。

一排排的商品店鋪，人流被疏導成一條一條的，分散聚集在第十七層的各個角落。

在十七層的一側，林林總總的擺放著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攤位。這一片區域都是屬于吃食區，多以大排檔居多。剩下的還有一部分室內燒烤攤，配合人群中產生的香煙霧氣，可以說此地魚龍混雜，烏煙瘴氣。

吃飯地點自然是由黑袍老者挑選的，這處大排檔的老板似乎與黑袍老者還算比較熟悉，熱情的打了個招呼，順帶對著張關笑了笑。

黑袍老者可不管人家怎么對他，自顧自的點了兩個菜，要了幾個饅頭，徑直找了一個就近的座位坐了下來。

這個大排檔的老板胖胖的，光著膀子，笑起來也比較容易讓人親切。不過黑袍老者都坐下了，張關倒也不方便多說，歉意的笑了笑，之后也是跑到了黑袍老者身邊坐了下來。

“老爺子，你經常來這里吃飯啊？”

“不多，倒是讓他給我送了幾次外賣。”

“外賣？”

“怎么？老頭子還不能點外賣了？”

“能……肯定能啊！”

張關嘴上同意，心中確是疑惑的很，這老頭連手機都沒有，他怎么點外賣？

“兩位先喝點涼水涼快一下，稍等五分鐘，菜馬上就好！”

像是老板娘的一位大姐提著一壺涼白開走到張關面前，一邊客氣的說著，一邊又將桌子簡單收拾了一下。

這個點吃飯的人相對不是特別多，這家大排檔差不多擺放了七八個桌子，此時卻也只是零星的坐了三四桌的客人，往往客人也都是一個兩個的。

黑袍老者的口味可能比較清淡，點了一個酸辣土豆絲，一個西紅柿炒雞蛋，都是家常菜。雖然簡單，可用來下飯卻也完全足夠了。

五分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特別是在黑袍老者一句話不說的情況下，氣氛稍顯尷尬。

“酸辣土豆絲，饅頭，兩位先吃著，另一個菜馬上就好。”

老板娘將菜和饅頭擺上桌，之后便又去忙別的了。

不得不說，這個菜看起來不怎么樣，可味道真是香。雖然菜下面滲出來的油顯得過分黑了點，但是整體的香氣還是蓋住了這點缺陷。

“吃吧！”

黑袍老者拿起筷子，自己咬了一口饅頭，又夾了一口菜，自顧自吃了起來。

張關倒也不客氣，都已經餓了一天了，也該好好犒勞一下自己了。

就在這一老一少埋頭吃飯的中途，不遠處卻來了一幫子的不速之客。

地痞流氓，哪些地方都是少不了的。這些人日常也就只會打個架，斗個毆，調戲調戲小姑娘，其他的要說大本事，自然也不怎么有的。

一共六人，頭發還算正常，不過卻也過分短了一些，跟禿子也有的一拼了。長相各異，并沒有特別出眾的地方。最突出的，他們這些人半截袖的衣服下面，兩條胳膊都繡滿了紋身，亂七八糟的，卻也看不出來紋的是什么東西。

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的，大有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勢。

“胖子，炒幾個好菜，再多拿幾扎啤酒，今晚上哥幾個給你鎮鎮場子！哈哈……”

一個像是領頭的，此時大刀闊馬的拖過來一張凳子，隨意的坐了下來。滿嘴的調笑，渾然不把周圍人當回事。

似乎對于此人所說的話很是認同，他手下的一幫小弟，自然也是哈哈大笑的打趣著，另外中間還穿插著一些少兒不宜的低俗話語。

周圍經過的人群多數都是認識這幾個人的，不過認識歸認識，此情此景卻也不會有人主動上前的。能躲得遠遠的，盡量也不會留下來看熱鬧。

其他幾桌吃飯的，此時大部分都起身結賬離開，至于剩下的幾人，卻也只能低著頭，小心翼翼的不敢將目光抬起來，似乎也是在生怕惹上麻煩，身體更是不自覺的加快著自己吃飯的速度。

大排檔的胖老板長的也算是五大三粗，正常邏輯來說，這個胖老板應該還是能夠應付下來這么幾個小流氓的。

在張關想來，這個胖老板或多或少的會說幾句勸解他們注意一點的話。

可這個胖老板的反應卻讓張關有些失望了，這個胖老板臉色一開始也是不好看，不過這種不好看的臉色也就維持了一會，之后便又換上了一副笑臉，放下手中的活計，迎了上去。

“幾位小哥，這大熱天的快先喝點水涼快涼快，飯菜馬上就好。”

胖老板一邊陪著笑臉，一邊將幾把凳子拖過來，示意其他人坐下。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后，胖老板又走到領頭那人身邊，湊近了小聲說道：“超哥，超哥，您看我這還做生意呢，哥幾個說話的時候要不……小聲點？”

被胖老板稱作超哥的男子，一臉不爽的瞪了胖老板一眼，之后滿是笑意的說道：“你看看，我們兄弟幾個粗習慣了，沒注意到，要不然我們兄弟幾個給你賠禮道個歉？啊？”

超哥這么一說，胖老板心中暗叫一聲壞事。

果然，下一刻這超哥就發火了。

“我說劉胖子，別他么給臉不要臉，兄弟幾個做事還需要你教嗎？他娘的，給我滾一邊炒菜去！”

這超哥發起火來，確實也有幾分嚇人。

胖老板連忙給這幾人賠不是，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這才算是平息了他們幾個的怒火。

這幾人可能也是無法無天習慣了，對于胖老板的道歉，絲毫沒放在眼里，一通罵罵咧咧難聽的話出口，將胖老板的面子砸到了地底，一點都不剩。

被人家罵著難聽的話，而胖老板卻只能全程陪著笑，這可能也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悲哀吧！

“看什么看，吃飯！”

看到張關一直盯著那邊看去，黑袍老者用筷子敲了敲張關手中的筷子。

“……哦……”

有股氣，不吐不快。可張關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幫不了的，就算能幫得了他，卻也幫不了千千萬萬的他。

這可能就是社會黑暗的一面吧！

還未踏出校門的張關，將社會的黑暗這般做了一個簡單的定性，可多年之后，他再一次總結社會黑暗這個問題的時候，卻發現，當年的這場大事，其實只不過是社會黑暗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小塵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