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真要去？那個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讓你去，一定沒安什么好心，小姐您可千萬不能去。”芙雅自從知道沈清顏與景浩軒的約定，便不停念叨，這不自從知道這事后，一直絮絮叨叨，現在真的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不應該告訴她。

“芙雅，你放心，龍公子不會對我怎么樣。”那樣一位帝王，自己根本看不透，再者，之前的約定，他還記得嗎？“芙雅，明基寺以及我與龍公子相約之事不許跟任何人提及。”

沈清顏少見的嚴肅，芙雅見此也不由得緊張起來，“是，小姐。”

“顏兒，你要出去嗎？”沈翊宇鬼魅的聲音傳過來，誒，心里在默默祈禱不要碰見哥哥，可偏偏事與愿違，羅凱不是說哥哥出去，怎么現在會出現，到底該怎么跟哥哥說了。沈翊宇看著自己妹妹臉上變化多端的表情，很是可愛。“怎么，顏兒，不會在想怎么敷衍，你知道這可是不行。”沈翊宇的表情霎時冷峻起來，“芙雅，你說？”

“這，這，那個......”芙雅嘖嘖咕咕起來，這少爺發起脾氣來可是很嚇人，“少爺......”

沈翊宇瞇著眼，眉毛上揚，嘴角沒有一絲笑容，這就是他將要發怒的前兆，沒辦法，沈清顏討好似地揚起笑臉，走到他面前，環上哥哥的手臂左右搖擺，“哥哥，顏兒只是想出去走一走，就一會好不好。”

“只是出去走走，或者是？”沈翊宇語氣滿是玩味，滿臉的不相信。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去聚賢樓，真的，哥哥。”沒辦法，沈清顏只有說出地點，讓哥哥安心。

“聚賢樓，那好吧，我派幾個人保護你。”沈翊宇聽說是聚賢樓，也有所放心。畢竟經常出沒的地方，再加，上次大鬧聚賢樓，恐怕所有人都知曉清顏是沈府小姐，定不會有人放肆。

沈清顏一聽要派人保護，就急了，要是被他派去的人發現他們，不是一切都曝光了嗎？出去，再叫上幾個人保護，那場面可是很壯觀，大家一定側目而走。“哥哥，聚賢樓乃文雅場所又怎么會不安全了，再者，我身邊有羅凱，定不好有事。”

“羅凱？好，讓你去可以，但你可得答應我在酉時日落前回來，否則以后就別想出去。”

沈清顏燦爛一笑，滿口答應著，心滿意足的走出家門。

“小姐，剛剛好險啊，就差一點，就被發現。”芙雅似驚魂未定，是啊，若是少爺知道小姐竟私會男子，不知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險？恐怕沈翊宇應該知道些什么。

“小姐，你竟然還笑，真是的。但這樣倒是很好，小姐你以后可要經常笑一笑，你不知道，你除了和老爺少爺在一起時，會開心，會撒撒嬌，其他的時間都會很冷淡，整個人沒表情，就像千年冰山。”

沈清顏沒有回答，在得知當年之事，無憂無慮恐怕早已與自己無緣，只是自己需要這副面皮。“芙雅，你到處走走吧，不用陪我去了，等到酉時時我會自己回家的。”

“可是，小姐，你一個人去，我有點擔心。”

“放心，畢竟我是沈家人。”

沈清顏再次來到聚賢樓，與上次的心情真是截然不同。第一次與哥哥同來是為了鬧出聲響，可誰想在那里遇見玉子墨。這次再來，卻是一顆忐忑不安之心，只因是景浩軒相邀。

“沈小姐，樓上雅間請。”一小廝跑了過來，點頭哈腰，沈清顏原想問他怎么認識，但轉念一想這個問題未免太過愚笨了，定了定心神，跟著他上樓。小廝在二樓盡頭的一間房前停了下，轉身說，“小姐，您請進，小的告退。”說完便離開了。

沈清顏看了看四周，似乎沒有人保護，這個皇上出門怎么總不帶人的，真的不明白。

沈清顏剛想推門進去，誰知里面就傳來一段對話。“你為什么要她來見我？”一個男音激憤的，卻不失溫文爾雅，聲音有點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對了，就是剛剛自己才想起的名字，玉子墨。

屋內，一片寂靜，沒有回答，倒像那男子在自言自語。“你為什么不回答我，你知道我恨沈家的，恨沈家的每一個人。”初次見玉子墨時，就見他對沈家很敵視，現如今又如此恨意明顯，到底是為什？而另一個人又是誰？“你可以恨沈家每一個人，但你絕不會恨她，不是嗎？”一慵懶的聲音越門而來，聲音里盡是嘲諷。是他，景域的天子，景浩軒。

“為什么要恨沈家？而你又想干什么？”沈清顏的突然出現，似是出乎他們的意外。

“在你進門之前，為何不敲門？沈清顏，你沈家就是如此家教？朕可以容忍你一次，不代表還有第二次。”他又變成了那個傲視天下的君主，語氣淡然，卻不容抗拒。

“臣女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沈清顏屈身，向他行了君臣之禮，“皇上，現在臣女可以問他原因了嗎？”

“玉子墨，今日朕給你一個機會，沈清顏任處置，生死無論，只要處理的干凈，朕先回宮。”說完，留給兩人一個瀟灑而去的背影。但看在沈清顏眼里滿是悲哀凄涼，生死無論，原來自己的生命如此脆弱，脆弱的只是一句話便可完結。原來，你真的如此無情。“呵，玉公子，你想如何處置我？”

“處置？哈哈！他真的很了解我。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玉子墨笑得有些魔怔，但眼中卻滿載哀傷。“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這么恨你們沈家嗎？”

“如果我說想，你會說嗎？”沈清顏的語氣里充滿了不屑。

玉子墨沒有理會對面人的情緒，自己說道：“你的父親背叛了他的國家，為了榮華富貴，可是所有的人卻將他當做英雄，當做景域的神。他背叛了從小青梅竹馬的戀人，娶了你的母親，可是他卻被稱為至情至性的人，難道你不覺得這一切很可笑嗎？難道你不認為你父親應該被殺嗎？難道你不認為你們沈家應該遭到應有的懲罰嗎？”玉子墨激憤的吶喊，眼中出現了嗜血的仇恨，雖只見過兩面，但他給人的印象都是溫雅如玉的翩翩公子，怎知他竟然有這樣令人驚恐的一面。

沈清顏果斷的選擇不相信，爹爹是自己心中的英雄，是最佩服的人，決不允許任何人詆毀爹爹。“你憑什么指責我的爹爹？”

“就憑他不是景域的人，就憑我娘就是他當年拋棄的女子。怎么樣，你現在相信了嗎？你知道從小我過的是什么日子嗎？我的父親很愛我的母親，愛至癲狂，可是她卻只愛你的父親，所以我的父親每日鞭打我，將我作為發泄的工具，只因為我身上流的是我娘的血，他舍不得打娘親，就拿我出氣，所以這一切都是你父親的錯。我恨他，我要他為此付出代價，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你是他的女兒，為什么？”玉子墨述說著自己的過往，說到最后時，他突然走到沈清顏的面前，幾近于崩潰的問為什么，為什么？

沈清顏跌坐在凳子上，不敢相信這一切，卻又直覺的認為玉子墨沒有撒謊。眼前這個如玉般的男子竟有如此的遭遇，而這一切竟是因為自己最敬佩的爹爹。為什么？沈清顏收斂了情緒，深呼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們沈家的祖先不是景域的人，是爺爺那時從大成到景域，而沈家在大成就是上官氏。至于為何離開大成，爹爹沒有告訴我。我的爹爹和娘親是在大成相遇，那時爺爺逝世，三年后爹爹守節回大成時認識的，娘親也是大成的人，就是慕容氏。至于你說的其他事情，我并不知道，但是我想告訴你，爹爹絕不是你口中卑劣之人，其中定有其他原因。”說到最后，沈清顏的心越加平靜，是啊，不管發生什么事，爹爹始終是自己心中那個樣，不會因其他事而改變。

玉子墨明顯驚住了，他不料沈清顏會跟他說這些，“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親耳所聞親眼所見的事未必是真的，只有用心去看，去體會，才能辨別真偽。但是請你在沒有查清楚之前，請不要往下結論。”

“放心，我會調查清楚的，如果真的是你父親，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玉子墨的態度明顯的不再強硬。就這樣我兩個人靜靜的坐著沒有再說話，久久，只聽見我們兩個人呼吸的聲音。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沈清顏想要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必須問他。

“你是想問我為何會認識皇上？”玉子墨一副了然，“那天，聚賢樓比試后，他派人找到我，只是說了一句話，從那時起，他就是我要效忠的人。”玉子墨的表情突然變得深遠，但卻隱約可見一絲希望的愉悅。

“只是一句話，你就決定自己的未來嗎？”沈清顏揣測著究竟是何話，會讓這樣一個自負的才子臣服，難道是？

玉子墨似乎看穿了沈清顏的心思，“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個有所才華的君主”，皇上有野心，有雄心與壯志，景域定會變的空前強大，創立盛世。“他說會給我一個機會，一個一展所長傲視天下的機會。如果我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的話，就去找他。”

是啊，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夠學有所為。這個誘惑足夠大。

“之后，我去找他，并不是為了那個機會，而是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的自信。見到他時，我竟然會吃驚，那樣的人站在洛水前畔，白衣飄飄，猶如九曲神子。”

“洛水？”沈清顏疑惑的問，他為什么會選擇洛水。

“皇上沒有說。”

“玉公子，時辰不早，清顏先行告辭。”沈清顏起了身，對他扶了一禮，“至于，我爹爹的事情，還請玉公子三思而行，清顏不希望失去一個朋友。”

“好。”單單一字，沈清顏知道他會是朋友。對他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但是夕陽西下，漫步于熙攘的街道，看著忙碌的人們紛紛歸家，看著鳥兒歸巢，那就是接近于生命的含義，那就是家，親情。爹爹，即使你是玉子墨所說的那種人，你依然是我最敬愛的爹爹，當想明白一切，沈清顏的心豁然開朗，原來事情只是如此簡單，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又想起了皇上，哼，既然無情，又何必戀之。

沈清顏不知道后面有兩雙眼睛注視著我，知道很多年后，他才告訴那時的情景。沈清顏一直后悔，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回頭看看，否則不會傷他如此之深，而他總是無所謂的淡淡一笑，說若非如此，我又怎知夫人對為夫的情義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