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說了，這要是賣給咱們也行，價格是要比給國營飯店高一些，一只多個兩三分，都是土鴨子，個頭不大，供應起來是沒問題的。”

紅燒魚做好了，李建云一邊大口吃饃，一邊說清楚情況。

李朧月在心里頭盤算一陣，這年頭，去供銷社買鴨子都是貴的，何況是去鄉下收鴨子？這養殖中心比國營飯店高點也就高點。

反正再過幾年，私人養殖業就要做起來了。

就算是每只多個兩三分，也比供銷社便宜。

李朧月還是擔憂，“大大，咱們做這個，會不會招人嫉恨？要是不準咱們賣咋辦？”

京城肯定是讓賣的。

況且這會兒，物資比起前幾年，已經不匱乏了，供銷社的粉條和雞蛋，都是敞開供應的，聽到這話，李建云淡道：“這倒不怕，我打聽了點風聲，再過半年，上面也不會禁開小餐館了，咱們先擺個攤，到時候再說開店的事兒。”

李建云是在縣城保衛科上班，這方面的事兒，自然是了解的。

李朧月趕緊點頭，“大大說可以，那就可以，阿媽，下午咱們去找那邊談談，要是可以就定下來，也不用讓大大操心。”

祁紅也是這么想的，早點談下來，早點張羅這事兒，不至于一直停滯不前。

“說這些干啥。”

李建云面色一沉，“丫頭，以后可別跟我見外了。”

李朧月朝他傻乎乎一笑，“我不跟大大見外，我和阿媽在這縣城就大大一個親人，就是怕這事兒耽誤了大大工作。”

她也不是沒想過。

人家李建云雖說父母都不在了，但是鄉下有叔叔嬸子，他早些年的時候，和一個女知青結婚，結果人家愣是沒轉戶口，后來偷偷回城了。

這么多年，李建云也沒重找過。

一直在隊里搞生產建設。

這一下到縣城發展了，弄的也算有點名堂。

她咋能處處都靠人家？

祁紅也幫腔，“是啊建云，你天天有正事忙，在縣城有時間，也去找個媳婦兒，你一個人，還是早點成家了好，不然家里人也擔心的。”

在這時候，大家都還想的是成家立業。

李建云都有這么好的工作了，那說親的肯定不少。而且李建云年紀也不小了，咋樣都該說親了。

聽到這話，李建云卻似乎生了氣，大口啃著饅頭，灌著水，冷道：“我還沒那打算。”

雖說之前是他嫂子，但是祁紅知道，不能管得太寬，見李建云生氣，也沒多說了。倒是李朧月，隱約覺察出不對勁來。

這李建云，莫非是喜歡……祁紅？

要不然，以前咋那么照顧她？

這么回想起來，李朧月越覺不對，立馬打斷話題，“大大，今兒下午你帶我們去養殖中心，我們去跟他們談。”

李建云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下午，三人一起去，李建云騎車，鳳凰牌的，祁紅坐在后邊，李朧月坐在前邊橫杠上。

這么看，還真像一家三口。

養殖中心在城郊，是一個大院子，門口放著一個木牌子，寫著“青市養殖中心”幾個大字，李朧月覺著這太寒酸了。

進去一看，才覺得味道難聞。

養殖中心有一排小房子，給飼養員住的，剩下的大棚都裝著雞鴨籠子，還有水池子里養的魚，反正種類不多，雞鴨看著也就幾百來只左右。

李朧月眼皮一抬，養殖中心的楊主任接待了他們，楊主任和李建云是熟人了，聽了來龍去脈，也很爽快。

這兒鴨子供應的起來，不管需求量多少，只要是后期能做起來，那是肯定行的。

“哎，這養殖中心累人不說，還搞不出個名堂。”

楊主任抱怨道：“要不是國營飯店收這些東西，咱們的效益都做不起來，供銷社也走不了量，真不知道咋回事。”

還能咋回事？

態度又不好，價格又貴還要票，平常百姓要是想吃個肉，就買豬肉或者是牛羊肉。

這雞鴨是好吃，農村里有點關系就拿兩只也算對付了，誰當家常便飯在吃？

李朧月歪頭打量，不經意詢問，“主任，想給養殖中心增值很簡單，你們可以發展點其他的項目嘛。”

干嘛非得靠這些來發展？

祁紅拉著她，“丫頭，別瞎說。”

楊主任愣了愣，“其他項目？丫頭你說！”

李朧月擠出一絲笑意，朝楊主任笑道：“這地方寬敞，找個地方拿來養蜂是再好不過了，養蜂成本低，但是蜂蜜收益高，老百姓又喜歡，我看供銷社的蜂蜜，可是個緊俏貨，一年難得有兩次的。”

確實，這年頭，不允許老百姓來倒買倒賣，誰還敢養蜂？

就算是養，也只能偷偷的以物換物，要是正大光明，可是要被批的。

楊主任眼前一亮，頓時打量了眼前的小丫頭，“丫頭，你說的這，很有實行價值啊。”

要是平常，一個小丫頭說的話，他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可是現在，這丫頭說的很到位啊！能夠在這養殖中心開設養蜂的，那產量出來了，這中心的產值也跟著上去了。

李朧月笑了笑，“那實不實行還得看主任了，咱們還是把供貨合同給簽了吧。”

這不寫合同是不可能的。

要是突然斷貨了，他們香酥鴨賣的正好，該怎么辦？

合同是雙方一起擬的，李建云寫字，李朧月時不時提出意見，沒一會兒就寫好了，祁紅每個月拿鴨子數量必須穩定在一百只。

養殖中心也不能切斷供貨源，合同一式兩份，祁紅簽字摁了手印，拿了一份，剩下一份，給養殖中心。

“鴨子要是你們不方便清理，我們可以來的。”

“沒事！”

李朧月趕緊拒絕，“你們日理萬機，我們也不好勞煩你們，就清理鴨子這事兒，我們能做，最多每天忙兩個小時，咱們不能給組織添負擔。”

說的頭頭是道，原本也想讓養殖中心打理鴨子的祁紅，也在旁邊點頭，“我們自個兒清理就行，也不麻煩主任，你們平時也怪辛苦的。”

楊主任笑著點頭，只管賣錢，這些臟活不用他們做，這也是一件好事。

李建云在旁邊也沒幫腔，倒是看著李朧月，多了幾分贊許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