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媽！”

劉曉萍朝孫向英撲過去，徹底嚎開了：“帶我走吧！讓我去縣城讀書吧！我不想在這兒待著了！”

看著孩子哭的傷心，孫向英于心不忍，她瞪向劉支書，“我明天就帶曉萍走！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跟你結婚，孩子連城市戶口都沒有，已經夠受罪了，我不能讓她一輩子都在村子里待著！”

說完，假裝扶劉曉萍下床，“走，你爹不想待見我們，我們去外面，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劉支書氣得手抖，卻始終沒下去手。

這么久了，孫向英從來都沒有對他和顏悅色過，除了才結婚那一年有點好臉，過后一直給他們臉色看。

他重重“哎”了聲，丟了棍子，轉身離開了。

劉曉萍還在孫向英懷里抽泣，看著劉支書走了，心里頭也不緊張了，歪倒在孫向英懷中哭，孫向英好一陣安慰，才將她勸住。

隔壁劉支書老娘聽到動靜，偷偷抹眼淚，說自家兒媳不德，孫向英聽了也不生氣，反而更大張旗鼓哄劉曉萍：“兒啊，你看看有些人，生個兒子也沒什么用處，成天不還是躺病炕上？你呀，可別學那些人！”

劉曉萍翻著孫向英拿回來的花生糖和小玩意兒，笑瞇了眼，連忙點頭，“媽，你說啥都對。”

隔壁再沒了聲兒。

……

“阿媽，這涼皮賣了快一個月了，你感覺咋樣？”

合算了一個月掙來的錢，李朧月看了一下賬目，歪頭看向祁紅，這一個月，天天出攤，下雨除外，也掙了一百來塊錢。

祁紅收拾鍋巴，拿著鏟子費力鏟，屋內燈光昏暗，她影子被拉得很長，她笑道：“挺好，不累錢又多。”

至少，比在鄉下種田掙得多。

李朧月“恩”了聲，湊過去，拿了一塊鍋巴啃，脆脆的沒味道，但也好吃。

“但是這涼皮，夏天買的人多，咱們這地方，九月份也就不熱了，那時候，買的人可就比現在少了。”

這地方畢竟帶著點海拔，也就是說，生意會在那個時候，大幅度下滑。

祁紅一聽，“哎呀”了聲，“那咋辦？”

到現在，祁紅已經習慣性有什么問題，找李朧月解決了。在她看來，自己這女兒，聰明過人，任何問題，都能找到應對方法。

李朧月笑道：“阿媽你看，咱們這個月掙了一百多，是縣城賣涼皮的人還不多，咱們趁了個先機，但如果是賣久了，別人跟著一起賣呢？是不是客源就流失了？”

見祁紅在想，她解釋：“客源就是來買涼皮的人，人家吃一家膩了，多換兩家吃吃看，你說是不是也有可能？”

祁紅點頭：“是這么回事。”

“但是這涼皮又不是飯，誰是成天在吃的？”

李朧月又道：“你說咱們吃面條吃饃，那一天不吃就虧得很，心里頭覺著不得勁，得吃點才飽肚，這是他們離不開的，對吧？”

祁紅若有所思，“恩……”

“那國營飯店賣的啥我也去看了，就是牛肉拉面和幾個炒菜，有時候供應餃子，有時候供應炒飯，那么多人還擠著去呢。”

李朧月琢磨著，“咱們不也可以開個飯館什么的？”

這……

祁紅嚇了一跳，趕緊搖頭，“不成，我哪有那手藝？再說了，做個涼皮包子賣我還成，這開飯館，我這不是丟人嗎？”

而且……

現在這勢頭開飯館，能成？

李朧月分析了一下，“我那天聽新聞說，京城已經有少數人在搞這私人飯館了，風頭要是快，沒多久，咱們這兒也會有通知，到了那時候，咱們就可以開始做起來了。”

這是好，但……能行？

祁紅想到前幾年那么嚴峻的形勢，直犯嘀咕，“要是真讓辦，那也能辦，但這桌子椅子，鍋碗瓢盆灶臺，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她哪里不想多賣點錢？

李朧月笑了笑，“所以，咱們現在就是在為開飯店做準備了，咱們的這錢，除了一部分固定攢著，還有一部分，拿來錢生錢！”

錢生錢？

祁紅驚愕張大嘴，還是不太明白閨女啥意思，李朧月給她分析：“咱們涼皮現在還有生意，我覺著可以推出一款新品了。”

李朧月拿著老干媽創始人的例子給她講，只是把背景變成了古代：“人家一個老太太，做生意都能這么厲害，你說你有啥顧慮？”

祁紅點了點頭，一臉凝重，“咱們也可以在涼皮里放上辣醬，他們吃著鮮了，美了，惦記著，總想要來下次的。賣的時候，又把咱們的瓶子擺上，可好看。”

“也不限制于辣椒醬。”

李朧月舉例，“你看這肉干，天冷了烤紅薯，炒板栗，大家都喜歡得很，都是一些小零嘴，就是擺著賣炒貨，都是受歡迎的。”

說來，西北是產葵花的地方。

她還只看到商店有賣炒瓜子的，這私人，還真沒誰賣炒瓜子。

這冬天天冷，都沒什么事兒，坐在炕上吃點瓜子那也是個美事。祁紅一聽，連連點頭，“對對對，賣零嘴！”

李朧月笑歪在椅子上，“阿媽，你是什么都想賣，干脆你也開個百貨大樓算了！”

祁紅一聽，瞪了她一眼，臉蛋一紅，“我這不是覺著，都可以？賣什么都能掙著錢，都做做看？”

“那可不行。”

李朧月摸了摸鼻尖，嚴肅道：“阿媽，做生意講究一個堅持，你今天在這兒挖一個坑，明天在那兒挖一個坑，人家顧客知道你賣什么的？

現在咱們的顧客，一想到涼皮，就想到你了，你做生意靠譜，你再賣什么，人家也容易支持。要是你老跟著變，顧客今兒想買的東西你昨兒在賣，明兒來買你又換了別的，換做你，心里踏實不？還信賴賣家不？”

不光是做生意，做其他事情，不也是這個道理？

祁紅想了想，一臉愁容，“我好好想想做什么，不能今兒做這個，明兒做那個，我就混著一樣賣，這樣也不顯得太雜亂。”

李朧月覺著祁紅還是挺開竅的，她點頭，“是這么個道理，就看阿媽你到底想賣什么，但還是跟食品相關比較好。”

其他的，也難找門路。

祁紅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