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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五瓣花形重臺履,俟清生辰

這日正是葉俟清的生辰,葉府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

越生桑還在孝期不便去宴會,但是江水卻是參加了宴席。

對于越生桑帶來的晦氣,葉俟清覺得十分可惡,直對著侍女小簾說死了家人就跑來葉家打秋風(fēng)。

“誒你說放著他們進來,萬一偷學(xué)了我們家的鑄劍術(shù),怎么辦啊。”

葉俟清正在梳妝,突發(fā)奇想,對著小簾開口。

小簾怎么敢評論越公子,她只能陪著笑說小姐說著有道理。

其實她倒覺得那個越公子實在不錯,可惜小姐現(xiàn)在滿心都是......誒。

聽著小簾吹捧的話,葉俟清點了點頭,替她梳頭的幾個侍女忙放輕手腳。

等到梳完垂鬟分肖髻,簪了她素來最喜愛的四蝶金步搖釵,又插了小小一柄鎏金花卉紋梳,加以點綴三兩朵櫻桃色絹花削弱厚重之感,多了女子嬌俏。

葉俟清對著銅鏡左右看了自己的模樣,還算滿意,又讓她們添些脂粉。

今日是她大喜之日,自然要艷麗富貴些。

待到一切裝點完畢,葉俟清模樣艷麗動人,她問小簾:“本小姐好看么?”

小簾說:“小姐自然是好看的,小簾從未見過比小姐更好看的女子呢!”

葉俟清很是受用,卻還道:“你自幼就在葉家,總共也就陪我出門了幾次,能看到什么好看的女子。”

擺了幾個手勢在臉側(cè),葉俟清覺得鏡中人確實貌美,正要起身換衣,卻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問小簾:“那我和江青梗比起來誰更好看?”

其實小簾早就不記得那個養(yǎng)在葉家的江青梗姑娘長什么模樣了,只是家主總是在小姐面前提起,她是小姐的侍女跟在小姐身邊也聽了不少次。

江青梗自然是堪稱只稍遜絕色三分,只是時光久遠她并不記得清楚,可這并不妨礙她夸自己小姐葉俟清“怎么會是其他人能比的呢”。

聞言葉俟清贊同地點點頭,她小時候和江姑姑關(guān)系還算可以,只是等到她的年紀稍大了一些,父親總是拿江姑姑來比較自己,這才讓葉俟清對江青梗心生怨懟。

這才讓兩人的關(guān)系一度很惡劣,她是葉家獨女,又得當(dāng)時家主的疼愛,江青梗自然只能退讓。

嗤,兩面三刀沒骨氣的孤女,長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聽說那天那個背著兩把難看菜刀的是她徒弟,果然是有什么師傅,就有什么徒弟,她瞧著也不對付。

不過那個叫江水的卻沒有她師傅好看,葉俟清不無得意地想。

她師傅就算再好看又如何?大了六歲的老女人,怎么和她比。

被眾星捧月養(yǎng)大的葉俟清心中沒有太多的是非觀,她只是希望那個討人厭的江青梗趕快變老,這個江水反正也沒有多好看,就不計較了。

她才是葉家獨一無二的掌上明珠,葉家正兒八經(jīng)的小公主。

想到這一層,她眉看眼笑地起身道:“更衣。”

身著寶鈿吉祥紋茜裙,紅帔輕紗羅,足下是五瓣花形重臺履。

明艷大方。

對著一人高的特制銅鏡前后端詳,葉俟清又攏了攏青絲,滿意地讓侍女準備出門。

于是不過片刻,她便領(lǐng)著侍女去了宴席見人。

武林之中的世家即便壯大如葉家,也就是葉俟清一人,過得最像官家小姐般。

這也是因為葉景行素來嬌慣葉俟清,雖然葉家向來低調(diào),卻讓她養(yǎng)得嬌憨不知世事,練功也馬虎,頗為尋常的小姑娘。

宴會已然開始,江水早坐在了宴席之上,正一個人夾著花生米隨意思索著旁的雜事。

原本那日她醒來各一日就要動身,還是被越生桑壓下,加上葉景行的勸說,江水終于勉強答應(yīng)等過了葉俟清的生辰宴會再走。

那一日葉景行還說:“我與你師傅是兄妹,你算來也是俟清的姐姐。”

江水十分不以為意,但當(dāng)著葉景行的面不好表示出來,只能敷衍地點點頭。

今日江水又換成當(dāng)初一路上與越生桑他們相處的那張臉,且葉景行之前特地送了她兩對固定雙刀的背帶,只是此刻她背后只背上了一對刀。

一對被兇兵壓制地黯淡無光的尋常兵刃,是江水隨手挑揀的弟子練手之作,葉景行執(zhí)意要送她,她也就收下了。

而青曇被她放在屋中,她既然換回了那張臉,便不欲讓旁人知道那時山洞中解圍的江水女俠,有一對神兵。

鈍刀,駑馬,泯然眾人。

這是江水在武林會之前想要留下的印記,迷惑幕后之人的印記。

誰又知道明日從葉府之中走出的那個,人絕世神兵,汗血寶馬,絕色容顏的女子,會是江水呢?

沒過多時,就在江水吃了幾口涼菜的時候,有幾個葉家弟子前來攀談。

一個稍胖些的稱贊道:“閣下就是葉姑娘了吧,能夠降伏家主的兵器,果然是不同尋常啊!”

一個高挑些的也補充道:“是啊是啊,江姑娘果然是名師出高徒。”

聽到名師出高徒,她來了些興致,直問:“你知道我?guī)煾?”

看她提起這個,高挑的葉家弟子忙說:“自然知道了,那可是家主的義妹,醫(yī)術(shù)刀法那是一頂一的。”

又靦腆笑道:“當(dāng)初江姑姑離開之時,還打傷過我呢。”

當(dāng)初江青梗逃出葉家并不是葉俟清以為的悄無聲息離家出走,而是傷了許多人,只是葉俟清年紀小,又睡得早不知道這些。

這兩個弟子正好是攔阻江青梗的那些葉家弟子中人,對于江青梗傷了自己也沒有什么怨恨,畢竟平常江青梗也常常替葉家弟子診治些小傷勢。

而且那一日雖然受傷流血頗多,但是,無一弟子傷亡。

江水愣了愣,黯淡了神色:“原來如此,我替家?guī)煹酪宦暠浮!?

聽到抱歉二人都有些慌忙:“不必不必!你是江姑姑的弟子,我們也未曾怪過江姑姑的。”

“是啊,只是不知道江姑姑現(xiàn)今可還安好?”

面對著兩個人真摯的關(guān)懷,她僵了下嘴角,比面對葉景行更加艱難地開口:“師傅她,過世了。”

兩個弟子都有些不可置信,他們并不知道當(dāng)日葉景行與江水的談話,只知道這位江水姑娘是江姑姑的弟子。

而葉景行......

他當(dāng)然也無意大肆去宣揚江青梗已經(jīng)去世。

他倒是想為了江青梗擺下靈堂,但是與江水商議之時,卻被江水的勸住。

江水說她已經(jīng)將師傅安葬在二人隱居之處,無須再來驚擾她的在天之靈。

碑還是她自己刻的。

正當(dāng)江水和兩個弟子,三個人對視無言之時,今日宴會的主角,葉俟清姍姍來遲。

雖說是宴會,但到底只是葉家小輩過生辰,且不是什么特殊的數(shù)字,也就給所有的弟子放了一天吃酒的機會,免了一天的練功鑄鐵。

看著盛裝而來的葉俟清,葉景行忽然生出了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

他停下與葉家長老的交談,一步步走到宴廳門口,將女兒帶到了宴席中央。

葉景行想,只等著女兒再張大些便與越生桑成婚,生些兒女,好替葉越兩家延續(xù)血脈。

他已經(jīng)想好了,到時候女兒生兩個兒子,一個隨越姓,一個隨葉姓。

當(dāng)然葉俟清可不這么想,雖然越生桑長得實在是好,她也覺得很好,可惜先入為主的印象讓她實在歡喜不起來。

何況......葉俟清心中小鹿亂撞,爹爹根本不知道,其實她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了。

不過這個大喜日子,他們父女二人都不提這些,相處融洽。

而坐在下方的江水看著一派祥和喜慶的氛圍,看久了覺得有些刺眼,索性不看了安心吃飯。

她正視自己的小心眼,她就是看不慣,并且還覺得嫉妒。

可是扒拉了半天飯菜之后,江水發(fā)現(xiàn)這些菜還不如在卿哉那邊順口,于是無奈地又開始從盤子里挑揀出花生米來吃。

用餐許久,她的碗具還干干凈凈的,旁坐的弟子看她狀態(tài)低迷也沒有去觸她的霉頭。

都是些尋常的祝福話語,只是江水發(fā)呆地看著葉俟清,覺得這件衣裙她并不能很好的壓住,倒是比不上小鹿銜。

只是今日葉俟清的扮相,倒是讓她覺得有些眼熟?

江水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這眼熟得緣由是來自何處。

江青梗名字聽起來清清淡淡,其實頗為喜歡紅衣,偏偏紅衣白裙都能合宜。

而葉俟清似乎在江青梗離開的這幾年,有意無意地,居然有些模仿江青梗的意味,也不知為何葉景行沒有發(fā)覺。

可惜她模仿得不到家,江青梗雖然不算是絕色佳人,可是氣質(zhì)太過出眾。

而葉俟清勉強學(xué)來了三分神態(tài),還不如原本天然的討喜。

不過這些并不重要,江水心中比量了一會想到,葉俟清她還不若多穿些淺色衣物,類似丁香色、茶綠色之流。

以淺色襯少女明艷,更為適宜,而不是這般。

不過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穿的隆重些也難怪,江水閑閑想著。

關(guān)自己什么事。

宴席間歡聲笑語,讓江水聽得煩悶。

好容易挨到了宴席結(jié)束,江水跟著人潮踏出宴會廳,長吸了秋日微涼的氣息,覺得終于解脫了。

參加宴會本來就讓她覺得煩躁,何況是葉俟清的宴會,江水十分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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