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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綏風(fēng)回來時(shí),我正坐在翠月湖邊的茅草棚里,對(duì)著幾條熱乎乎的烤魚大快朵頤。

他踩著一片云,飄落到茅草棚跟前,我沒有抬頭,也曉得是他。

“嘖嘖,小沒良心的。”

他嘟囔著坐到我對(duì)面。我笑嘻嘻的抬起頭,一看,愣住了。

我記得清楚,出門前,他穿的是一件紫色滾金邊長(zhǎng)衫。什么時(shí)候換的這件白色長(zhǎng)衫?

“你這身衣衫?”我崛起嘴巴吐出一根魚骨頭,樂了,“你這是曉得自己做了錯(cuò)事,特意換身素白,與我賠罪?”

他臉色微微一震,望我的眼神總與素日有著幾分不經(jīng)相同。我瞧著稀罕,棄下烤魚,兩手朝半空中一攤:“本上仙今日受的乃奇恥大辱。莫要以為,你換身你認(rèn)為喪氣的衣衫,就可令我消氣。哪,瞧見沒?本上仙想凈手,你去湖里打盆水上來。”我趾高氣揚(yáng)著。

綏風(fēng)稍稍一愣,依我對(duì)他之了解,他定不會(huì)去。非但不去,還要捏出幾句新鮮詞奚落了我,才算與我打個(gè)平局。

然這回,我竟低估了他要同我道歉的誠意。不過是愣了一會(huì),真就起身去湖里撈了張荷葉,包回了一葉水。

我下不去手,狐疑道:“你莫不是在水里下了咒?”

他垂下的眸子震上一震,荷葉里的湖水亦跟著震上一震,我一瞅這光景,越發(fā)篤定我沒料錯(cuò),他就是假裝聽話,卻偷偷在水里下咒,想看我笑話。

幸好我吃一塹長(zhǎng)一智,不上當(dāng)。

“你怕是老糊涂了。這騙人法子你從前就使過,我還一直記在心底,等著與你算賬呢。”我自詡聰明,識(shí)破了他的詭計(jì),樂得不可開支。

“誰說我騙你了。”綏風(fēng)望著我,嘴角扯出一縷笑,既是好笑亦是無奈,“瞧把你樂的。”

說罷,他施術(shù)將荷葉定在與我齊胸處,握住我雙手按下荷葉里,開始幫我洗手。

十歲前,替我穿衣喂飯的事,一直是子墨從旁協(xié)助。有一回,我吃飯吃得兩手盡是油星,拿什么都拿不住,急得大哭。

子墨巴巴放下筷子,打了一盆水回來,盛水的器皿亦是荷葉。他洗手的方式與旁人都不同,喜歡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挑出來單獨(dú)洗。

這等癖習(xí),饒是過了八萬年,亦不見誰再用過。便是一掌推開綏風(fēng)。

疑道:“你,你不是綏風(fēng),你是誰?”

“你,想我是誰?”綏風(fēng)遲疑道。

我哼了一聲:“伍子墨,本上仙三番五次容忍了你,全是看在往日情分上。倘若你再不懂收斂,這鳳凰山怕就不是你想來就能來的地方了。”

“伍子墨……”綏風(fēng)呢喃著,一張臉慢慢僵硬起來,“你竟以為我是伍子墨,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他垂眉念了個(gè)術(shù),現(xiàn)出真身來。

我雙眼一觸及那張臉,心里就似炸毛般跳了起來。若說我見的是伍子墨,心里也就三分火,然他這張臉,十分亦嫌少。便是臉一沉,拂了袖子要走,他霸道的將我攔下:“柒柒……”

我急忙扯住步子,生怕他來碰我,亦怕自己碰著他,失了距離:“太子殿下這是在做什么?也不怕四海八方笑話。”冷笑道。

北笙一聽,臉白得駭人,又著這么一身白衫。不曉得的,還以他是大病不愈。我尋思,雷劈的傷定是還在,才會(huì)這般孱弱。想到自己受的委屈,忍不住又譏諷道:“百草殿離得那么近,太子殿下卻仍是這般的憔悴,莫不是藥王不夠盡心?”

“柒柒,你這是在關(guān)心我嗎?”北笙拖著這么一副殘容,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來,“藥王沒有不盡心,他每日都要端著藥箱子,跑來瞧我三五回。若說不盡心,那也是我這病人不盡心。任他如何苦口婆心,也不肯配合治療吃藥。”

他剛一說完,咳了三兩下,我聽得真切,他每咳一次都用盡全力在壓低嗓子。

我心口跟著扯了一扯。

想起神州殿外的光景,想起那個(gè)兇悍的婆娘,我被扯痛的心又硬了起來,冷冷道:“太子殿下既然覺得病了好,那就應(yīng)該躺在神州殿里,繼續(xù)折磨藥王,何苦千里迢迢跑到鳳凰山來戲弄本上仙?”

我說話的時(shí)候,北笙拎著袖子,一步不停下,緩慢朝我走著。我刻意保留的距離,已讓他追得僅余二步。

總不能跟個(gè)體弱殘兵動(dòng)手吧?

我勸著自己寬厚,便往后退去。然我退一步,他必進(jìn)一步。眼見這草棚是容不下我了,緊忙抬起一只手,擱在胸前以作防范。

具體防范什么,如何防范,我那會(huì)并未想明白,僅僅覺著,倘若不與他拉開點(diǎn)距離,或在二人之間橫亙一個(gè)物事,心里便不踏實(shí)。

然就是這個(gè)動(dòng)作,深深刺痛到了他。

他劇烈的咳了幾下,呼吸就急促起來,一只手緊緊捂住胸口,慘白的臉上,盡是痛苦的痕跡。

我緊張的添了添嘴角:“北笙,你,你沒事吧?”

那張痛苦的臉上,撥出一絲淺笑:“柒柒,我可能有點(diǎn)事。”

話剛落音,人就暈倒我懷里。

伍子棋拈起一片桂花,望一眼屋內(nèi),再望一眼我。眼見她已吃了五片桂花,望了屋內(nèi)五回,亦望了我五回。煩不勝煩。

等她伸手要去拈第六片桂花時(shí),我終是將杯子重重與桌角一擲,她一愣,望我的眼神很是復(fù)雜:“小柒,你會(huì)心軟嗎?”

我亦是一愣。

北笙這么一頭栽下去,嚇得我不輕。幸好有白澤在。

他將北笙放到子墨屋里,又替北笙檢查傷情,幫了許多忙。我同伍子棋礙于男女之別,只能等在前院。片刻都未安神,哪有功夫思忖旁的。

不多時(shí),白澤亦來了前院。

我心噗噗直跳,因他臉色不太好。

按住心口聽到北笙傷勢(shì)并不難治、難愈,乃是他不肯讓人治時(shí),當(dāng)下便惱了:“他在神州殿不讓治,死活都有九霄云天擔(dān)著。如今他是在鳳凰山,若有差錯(cuò),我鳳凰一族便是滅頂之災(zāi)。豈能由著他任性胡來?白白,無論如何,你都替他治。不僅要治好,還要治得比從前更矯健。”

伍子棋噗的一聲,含在嘴里的半片桂花吐飛老遠(yuǎn),她指指白澤,一臉不可思議:“小,小柒,你,你叫他什么?白白?”

哎呀,氣到忘了這茬。

我驚慌的去望白澤,好沒用的上古神獸,竟比我更驚慌。一看便是指望不上的。

我咳了咳:“你去林子采花的時(shí)候,我整好得空,與他閑聊了幾句。曉得你一直沒給他取名字,我見他乖巧溫順好使喚,想起到山里白狐狡詐,令我吃了許多苦頭,便給他取名白白。每每使喚,就當(dāng)是在使喚那一窩狐貍,多少討點(diǎn)慰藉。怎么,子棋姐姐嫌我取得不好,要親自給他取嗎?”

白澤真真是個(gè)大傻子,我這話明擺就是為著敷衍,且依伍子棋那個(gè)性子,哪里又會(huì)在意你是白白還是黑黑?

你一雙眼睛殷殷切切是要做什么?

“我家小柒高興就好。”果不其然,伍子棋復(fù)又叼起一片桂花,懶洋洋的躺了回去。

白澤失望一臉。殷殷切切化作一股哀愁,陷在眼窩里,甚叫人心疼:“要治怕是難了。因太子殿下說,他好了,你定不會(huì)再見他。”黯然道。

我嗤嗤一笑:“這,這反成我的不是了。”

白澤嗯嗯點(diǎn)頭。

倒是伍子棋懶洋洋的伸了個(gè)懶腰:“他這個(gè)樣子,我倒是真喜歡。”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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