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沈老爺子那么一問，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全都看向了少女。
少女稍稍愣了一下，隨后低著頭淡淡道：“女兒…沒有什么想法。”
“嗯。”沈老爺子聽了點點頭，而后又看向老夫人，問：“夫人可有什么想法？”
老夫人溫和一笑，道：“妾身也沒有什么想法。”
“嗯。”沈老爺子再度點了點頭，而后閉目不言，沉吟不語。
如此，過了片刻，客房里靜默無聲，也沒人說話，氣氛變得有些怪異。
楊業看了看李慕，李慕也看了看他，而后又都把目光看向了沈老爺子。
這一家人古古怪怪的，搞什么名堂？
李慕如此想著，但也沒有開口說話。
不過，管他什么古怪，你不說話我就等著唄。這屋里這么暖和，我還巴不得多待會兒呢，李慕低下頭不知不覺走起神來。
隱約間，他感覺到一股視線望了過來。
他回過神來，扭頭看去，與一雙眼睛四目相對。
是她。
“那個……”
與此同時，楊業終于按耐不住開口了：“沈老爺子，你這是怎么個意思？”
少女不動聲色地把視線收回，李慕也把目光移向沈老爺子。
沈老爺子已經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楊業，又轉向李慕，道：“嗯，老夫剛才想了想。賢侄啊，老夫有三個問題想問一問你。”
“哦，伯父但問無妨。”李慕說道。
“嗯，也不是什么大問題，賢侄只管直言便是。”大約是感覺到氣氛有些古怪，沈老爺子微微笑了笑如此說。
“嗯，呵呵，伯父請問。”李慕也笑笑。
“嗯。”沈老爺子點點頭，而后緩緩道：“這第一個問題嘛，老夫想問賢侄，你看我沈家…如何？”
沈家如何？
李慕聽了一愣，這算個什么問題？不過他還是恭敬地答道：“伯父所問，小子之前便有說過，沈家通情理，重道義，沈伯父……”
“行了行了！呵呵。好了，不必說了。”沈老爺子笑著搖搖頭，揮手打斷李慕接下來的話，而后道：“第二個問題，賢侄，你看我家言兒如何啊？”
“呃…言…沈家妹妹么……”李慕眨了眨眼，看了看那邊的少女。
她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俏生生地立在那里，仿佛畫卷中溫婉恬靜的古裝仕女。
“沈家妹妹天生麗質，蕙質蘭心，性情恬靜，舉止溫婉，是個難得的好女子。”他如此說道。
“嗯，中規中矩，不浮不夸，倒也算中肯。”沈老爺子點點，“你可喜歡？”
“啊？！這……”李慕一愣，而后哭笑不得，沉默了片刻后道：“伯父…取笑了。”
少女那邊也是不自然地、微微動了動身子。
“嗯~不是取笑，但說無妨。”沈老爺子擺擺手，笑著搖搖頭。
“呃……”李慕無奈，“似沈家妹妹這樣的佳人，小子…自然也是喜歡的。呵呵~只是自古佳人愛英雄，沈家妹妹想必亦是心慕高遠之人，小子我這樣的卻怕是配不上的。”
“呵呵~”沈老夫人莞爾一笑。
沈老爺子也搖頭失笑，過了會兒才又道：“既如此，那這第三個問題，便說說你自己吧，你看你自己又如何啊？”
“啊？我…自己？”李慕又是一愣，隨后皺眉想了想，說道：“小子我…大概是個沒出息的俗人吧？”
“哦？此話何解啊？”沈老爺子問。
沈老夫人也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那少女也瞟了他一眼，隨后恢復安靜。
李慕搖頭笑了笑，說：“沒什么特殊的意思，便是字面之意。小子自幼隨父親念書，受父親教導，讀過幾年書，懂得一些道理，家父有所期許，小子自己心中也未嘗不曾有過些許書生意氣和一些豪言壯語。想著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知，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之類的想法。然則，小子終究不過中人之姿，學無所成，意氣消磨，那些東西到底也不過是無聊的空想罷了。現如今，小子更是胸無大志，小富即安，只想著能掙些小錢，衣食無憂，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一份小日子，也就滿足了。”
“哦？便是如此？小小年紀便如此消沉，不求上進？”沈老爺子聽罷沉默了一會兒，微微皺眉說道。
“嗯，小子便是這么個沒出息的俗人。我知道伯父想聽的不是這些，但小子卻也不想欺瞞。以上，便真是小子的真心話，心中所想。科舉仕途什么的，小子是沒什么興趣的，也不想進。”李慕不卑不亢，淡淡回應。
“唔……”沈老爺子不可置否。
過了一會兒，把目光看向女兒，說道：“言兒，你可有什么想問的？或有何想法？”
少女聞言神色微微動了動，但沒有說話。
“言兒，今日我與你爹爹既讓你過來，你便無需拘禮，若有想法，但說無妨。”沈老夫人拉過女兒的手拍了拍，溫和地說。
“是，娘親。”少女點點頭，而后猶豫了一下，只聽她終是開口說道：“女兒…只有一問，想問李家哥哥。”
“哦？是什么？女兒且說來。”沈老夫人有些好奇，笑著問自家女兒。
李慕也有些好奇，但同時還有些無奈。
這氣氛不太對啊，明明是來退親的，怎么…變得好像相親一樣了？
“沈家妹妹有何問題，請說。”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如此說了。
“小女想問…李家哥哥心里是如何看待這樁親事的呢？”
呃…這個問題……
李慕看了少女一眼，發現少女說完之后又已經又恢復了之前那種安安靜靜的狀態。俏生生立在那里，鼻觀口口觀心，一副畫中仕女的樣子，也不看他，仿佛之前那問題不是她問出來的，也好像那只是隨便一問，對于回答并不關心。
她是什么意思？李慕有些疑惑。
沉吟片刻，他說道：“此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說完，他看向少女：“妹妹以為如何？”
少女眼瞼微動，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李慕也不去管，說完之后退到一旁，也不說話了。
房間內再次恢復安靜，沈老爺子與老夫人彼此對視一眼，也不說話，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老爺子？老夫人？你們看這親事？”
這時，楊業笑呵呵地站了起來看向沈家二老。
沈老爺子與老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女兒。
“那…便這樣吧。”沈老爺子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