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已經將事情的后果全都告訴他了？”

古雯并非想象中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恰恰相反，年僅二十歲的她是東夷族赫赫有名三大金花之一，高貴而又美麗，也是近百年來公認最有巫醫天賦的天才，能夠在肉體死去后意識完整保留一段時間自然只是一件小事。

“沒想到你們中原人也有如此信守承諾之人。”

搖搖頭感慨道，古雯年紀不大行事作風卻極其老派，一邊整理藥簍中的草藥一邊說道，“要想保持鬼行千里的魂體效果，需要用到兩種最關鍵的媒介，疾風狼的心臟我倒是有不少，但劍心草需要你自己去尋找，記住，最低要求是至少需要7株，等你找到后就來找我吧。”

劍心草魏塵聽過，是生長在巴蜀南部的一種植物，相傳每一位英勇捐軀的戰士墓地都會長出一株這樣堅忍不拔，如劍一般刺破蒼穹的小草，很多人喜歡收藏它彰顯自己的風骨，玩家中應該會有不少人收集一些用來販賣。

想到這魏塵便打算去附近的集市轉轉，難得玩家有機會聚到一起，為了互通有無一個固定交易的地方就慢慢形成了。古崖寨去往蠻荒雪原的入口，有許多玩家在那里擺攤交易或者信息買賣，不過能夠被拿出來交易的想來也不是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在木牌上寫下自己求購的東西和聯系方式后，魏塵便找了旁邊一處地方休息，順便等待有可能過來交易的玩家。

坐在茶鋪前面的攤位上，魏塵點了一壺熱茶便將心思放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身上，期間倒是有幾個來詢問的，不過對于彼此的報價不滿意后交易也就無疾而終，實話實說魏塵心里也有點拖延時間導致任務失敗的想法，畢竟身為現代人很難理解古人對名聲的那種看重，而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魏塵走神之時，有過數面之緣的古尤突然出現在對面，扶起自己就朝后面走去。

“你喝醉了。“

蝦米？我喝的是茶好不好，魏塵正想問個究竟，一股眩暈感卻濃濃襲來，手捂著頭搖搖晃晃，全身連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只能仍由古尤將自己攙扶到后面，便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夢，很真實的夢，就是那種明知道自己在做夢，卻怎么也醒不過來的夢，同樣的經歷魏塵有很多，酒吧里的女人、戰場上的士兵，全都是那種意識寄居在身體中感同身受的第一視角，但同時自身也似乎忘記了自我的存在。

一如現在，魏塵和這個雄心勃勃的穿越者一路開掛，坐擁江山美女，幾乎和小說中的情節一樣，反正是怎么爽怎么來，直到有一天一個黑袍人突然出現在面前。

輕輕打了個響指，‘魏塵’猛然驚醒，從一個冷凍艙一樣的棺材中爬出，如同電梯一樣的樓層掛滿了密密麻麻的棺材，透過明亮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一個個臉上帶著笑容的人類，每一層都有數百，層層疊疊不知大樓究竟多高。

“歡迎來到現實世界，我的果園怎么樣？”

先前那個黑袍人再度出現，仿佛熟人一般炫耀面前壯觀的場景，可惜看向‘魏塵’的眼神卻始終冰冷無比。

“你是誰？想要干什么？”

‘魏塵’很恐懼，是那種沒來由發自內心的害怕，于是問了一個爛大街的問題，哪怕心里總覺得這種問題很像那些無名小配角死前的詢問，而黑袍人卻出乎意料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是幽冥的勾魂人，也是以前曾經幫助過你的那個系統，現在我只是負責將你從美夢中喚醒，因為需要你的時候到了。”

仿佛聽到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魏塵’難掩心慌急聲反駁，“不可能，我明明已經解決掉你了！”

“我已經說了，你經歷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你瞧，你的那些穿越者同行每一個都像你一樣，實現著自己在現實中根本不可能實現的欲望，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你該不會以為世上真的存在穿越吧？愚蠢的人類，你以為自己是誰？有什么資格讓所有偉大的存在都因為你而時間倒流返回過去？更何況你以為時間是什么？”

“時間從不存在，也無法被逆轉，它只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你以為將下游的一瓢水倒回上游或者超越光速就能回到過去？但實際上只是因為你們收到了一份過時的情報，世界還是那個世界，當你到達時就會發現看到的和現實其實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黑袍人的每一句話‘魏塵’都根本聽不進去，只是死死盯著對方恨聲道，“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既然我能殺死你一次，就能干掉你第二次，受死吧。”

軟綿綿無力的拳頭被輕而易舉的擒住，黑袍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因為人生有過太多錯過的機會和遺憾，所以人們才如此渴望重生或者回到過去，這本是一個很讓人贊嘆的想法。”

“但很多人天生就喜歡小聰明，你們不耐煩按部就班，想盡辦法彎道超車。游戲中開掛，憑關系走門路站在別人的終點線上，你們自以為成功，殊不知失去的更多。”

“真正成功的人是不會被失敗輕易打倒的，哪怕他們變得一無所有，也能再度重回巔峰，因為他們依靠的是自己，而并非外物。”

“重生或者穿越還要自帶一個系統，你們是對自己多么缺乏信心啊，而力量，可不是走捷徑就能獲得的！”

身體劃過弧線朝下方墜落，然后重重陷入仿佛污泥一樣的深坑，一張記憶中很熟悉的臉突然出現咬向自己，而在他背后，更多猙獰的扭曲人臉正在慢慢浮現。

“從天堂掉入地獄的感覺如何？已經享受了所有自己渴望的東西，如今也該為野心付出代價了。”

“恐懼、絕望、憤怒、不甘，你們越是渴望得到就會越接近黑暗，充滿墮落欲望的果實也到了應該收獲的季節，哈哈哈……”

黑袍人大笑起來，此時的笑容和最初相比充滿詭譎和陰冷，一陣突如其來的冷意浸透全身，魏塵打了個哆嗦猛然清醒過來。

先前的一切，真的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