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上過街。”

“那什么樣？”

“什么什么樣？”

“街上有什么，他們在做什么？”姜槿側耳聽，“我聽見叫賣糖葫蘆的，和渡口一樣。”

“是的，差不多，沒什么分別。若要問，就是人比較多。”

“你一般上街買什么？有沒有話本？”

姜槿自問自答道：“我想是有的了，你剛剛也說了和渡口沒什么兩樣。”

“上街做什么？”孫嬤嬤斜著頭，眼神漸漸飄忽，料想定然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我一般和老夫人上街，也像這樣坐在車里……到胭脂鋪買胭脂，到成衣店買衣裳……”

“你沒在路上走走？怪熱鬧有趣的。”

“小姐，您怎么會覺得有趣？”孫嬤嬤詫異地看著姜槿，“一點也不有趣。”

“那么多的人擠在一起，跟瘋了似的，要把孤兒寡母給沖散了才罷休！

“實在是可怕得很，一點兒也不有趣。”

姜槿聽著外面漸漸遠去的動靜，遲疑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現在不這樣吧……”

“怎么會不這樣？剛才馬車慢下來就是因為這個……一點兒也不有趣。”

姜槿蹙眉想了一會兒被人擠的場景：“嗯……好吧！”

她不想變成江邊被擠變了形的歪脖子柳！

—

周圍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車轱轆碾壓過地面的聲音。

馬車順著大道一路朝北，拐過一個彎兒，便到了魏縣東邊的宜華街。

沿著宜華街看見兩尊石獅子便到了姜家在魏縣購置的宅院。

姜槿下車時見到那兩尊栩栩如生，睜著銅鈴大的眼睛瞅著自己的石獅，以及高有十幾尺的紅墻吃了一驚。

她以為谷城的老宅就已經算得上是恢宏壯觀，非一般人，可與此處相比似乎立刻遜色了許多。

姜府門口里此刻走出來一些人，為首的是一位二三十歲的婦人，她旁邊站了個與她容貌相似的十五六歲少女。

見姜石開到了近前，那位稍年長的婦人才邁開了一小步，語氣極度不善道：

“你怎么回來也不早些派人回來？臨時臨刻，誰知道你要回來？”

姜石開笑笑，說：“我不是早派人來通知你？”

“胡說，他們半刻鐘前才剛到。”

“大概路上耽擱，來晚了吧。”姜石開勉強解釋道。

婦人還想說些什么，被一旁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搶先一步。

“父親。”姜妍施禮道，“您路上辛苦了，母親給您做了您愛喝的雪蓮羹。您快去嘗嘗吧。”

“是嗎？”姜石開把意味不明的目光轉向自己出身“名門”的夫人，眼底劃過一抹嘲諷。

但面對殷切等待自己回答，并將給自己帶來助力的女兒，他展顏道：“為父待會兒便去你母親房中，喝雪蓮羹。”

“好。”姜妍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整個人都輕快起來，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兩腮上有著深深的酒窩，眼睛里面也閃爍著星光。

明年春，她便嫁人了，最大的心愿便是父親能與母親好好相處，再給她生下一個小兄弟，將來也好有個助力……。

“這位是？”姜妍這時才瞥見一旁的姜槿，心里頓時“咯噔”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