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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惑人屠跪云中

  • 刀劍安山海
  • 林均浩
  • 2422字
  • 2019-03-26 09:06:12

鎮(zhèn)遠(yuǎn)侯府,后院。

“老頭,剛才有個說書的人說你是‘人屠’,是真的嗎?”

“還說你殺了削發(fā)待死的趙文魁?還跟帝畿盤古城的武定君過了兩招?”

“說書人?”鎮(zhèn)遠(yuǎn)侯擰眉。

“是啊,就在春香樓,昨天說了一上午,今天說到下午才說完。”

“說書人只說書,怎么精彩怎么說,胡謅罷了。”鎮(zhèn)遠(yuǎn)侯說道。

“老頭,什么是‘以勢證力’,什么又是‘以式證力’?”安寧說著在地上寫出兩字。

“何意?”鎮(zhèn)遠(yuǎn)侯不懂,反問安寧。

“那說書人說武定君是‘以勢證力’,說你是‘以式證力’,還說你們兩都是天人境界,只是主輔不同……”安寧又將說書人所說的話說給鎮(zhèn)遠(yuǎn)侯聽,“還說你要是跟武定君打起來勝負(fù)難分,就算戰(zhàn)死一人,活著的那人也不好過,要么武功全失,要么重傷。”

“那老丈什么模樣?”鎮(zhèn)遠(yuǎn)侯大驚問道。

“看著約莫八九十歲,一身灰布衣,一頭銀發(fā),白眉很長,垂在臉頰邊上,就快超過耳朵了,他還有一架古琴。”

“那古琴又是什么模樣?”

“是伏羲式的古琴。”安寧說道。

鎮(zhèn)遠(yuǎn)侯呆立當(dāng)場,而后閉目昂首,提氣凝神。

方圓數(shù)百里水路山川,人馬鳥獸一一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

青民城北三百余里的空中,跏趺坐在五色神牛背上的“說書人”心有所感,一拍牛頭,徐徐落地,就站在英江南畔。

“算了,小黃,我們還是回山吧!”他又一拍牛頭,大牛不依,可架不住打,只能馱著老丈渡江。

安寧盯著面前的“老頭”,剛一眨眼,鎮(zhèn)遠(yuǎn)侯便消失不見了。

英江南岸,一人一身青衫,翠錦束銀發(fā),看著江面上空,一人一牛凌空徐徐往北。

“師尊,數(shù)十年未見,而今就在目前,為何不見徒兒?”鎮(zhèn)遠(yuǎn)侯跪地自語。

“哞……”一聲牛叫聲,一人一牛去而復(fù)返。

“你這傻牛,誰讓你飛回來的?”老丈朝著牛后腦勺猛踹了幾腳,“等回了山里,我就把你燉了。”

“哞……”牛朝著背上的老人吼了一聲,又跑到鎮(zhèn)遠(yuǎn)侯身前,用牛角輕輕地在鎮(zhèn)遠(yuǎn)侯臉頰撫摸著。

鎮(zhèn)遠(yuǎn)侯不敢起身,觸地的額頭上淌滿淚水。

“哞……”那牛柔聲喊道,用牛角勾住他的脖子想把他拽起來,可絲毫拽不動他。

“哞?”大牛歪了歪脖子,瞪了一眼身邊的老丈,又頂又撞,還不時用后腿踢他,發(fā)著牛脾氣。

“徒兒為何不起身?”那老丈一腳將大牛踹開,冷聲問安遠(yuǎn)道。

“師尊不曾讓徒兒起身,徒兒不敢起身。”安遠(yuǎn)跪地說道。

“哼,那你就跪著罷!”老丈反身便走,邊上的大牛不依,被他一手抓住牛角,隨手一扔,朝西北方向飛去,不見了蹤影。

安遠(yuǎn)仍是跪著。

須臾,江面上傳來一句話:“不自疑,不他惑,是為不惑;不虛言,不狂語,是為不語。你何時悟透這兩句話,就去負(fù)水邊上,祭拜一下你師兄。歸罷!”

其聲猙獰如奔雷,又夾雜著幾分柔情。

安遠(yuǎn)緩緩起身,滿額黃沙,一臉淚容。

夜里,安寧兀自練槍,喜不自勝。

傍晚時分,安遠(yuǎn)去而復(fù)返之后便不怎么理睬他,少了好幾頓打。

此刻夜色已深,層層霧氣漸漸變濃,將漫天星辰遮擋。

“師兄,”夜色中,安遠(yuǎn)仰頭自語,“師尊他不想見我。”

而后又喃喃自語,重復(fù)著云中山人的那句話:“不自疑,不他惑,是為不惑;不虛言,不狂語,是為不語。”

后院的馬廄里,那個總是扛著一把大掃帚的魁梧老翁正一絲不茍地給一匹年老的棗紅馬添草。

“寧兒。”將子時,安遠(yuǎn)喚了一聲安寧。

“干嘛?糟老頭,又要把老子吊起來么?”

“你可想去爭奪王宮里的鑌鐵?即便是第三名也有三十斤鑌鐵?”

“鑌鐵很厲害么?”安寧反問安遠(yuǎn)。

“世間存世的鑌鐵,包括九劍、九刀以及天子劍,也不過五六百斤,其中有兩百斤在這王宮之中。你說鑌鐵厲害么?”

“那說書人說:‘寒鐵比之鑌鐵,如駑馬比麒麟’,此話夸張么?”

“不夸張,確是駑馬比麒麟。”

“‘麒麟’又怎么樣?舅舅說我境界太低,是最低最低的武者,誰都打不過。要是老子去打那擂臺,不得給別人打死?你這糟老頭自己揍我還不夠?還要讓別人揍我?”安寧指著安遠(yuǎn)的鼻子罵道。

“境界?”安遠(yuǎn)冷哼冷笑,“境界算個屁,你爺爺當(dāng)初未入天人,還能跟我?guī)熥鹪浦猩饺硕飞衔辶希規(guī)熥鹦蕹商烊税儆嗄炅耍矝]把你爺爺打趴下。”

“哼,吹牛誰不會。上擂臺的人又不是你這糟老頭你當(dāng)然這么說。死老頭就是看老子不順眼,想讓老子在校場之上出丑。”

“哎……”安遠(yuǎn)長嘆一聲,“那說書人說的‘以式證力’,你可知是何意?”

“他說你主修招式,輔修陰陽。”

“帝畿盤古城里的武定君,與爺爺一樣都是天人境界。若說誰強誰弱,爺爺也說不清楚。可就算爺爺是青云境界,他是天人境界,勝負(fù)也一樣難分。”

“為何?舅舅說天人境界是最高的境界,那說書人也說青云境界跟天人境界的打跟尋死差不多。怎么你這糟老頭就能以青云勝天人?”

“這便是‘以式證力’!”安遠(yuǎn)雙眼放光,盯著安寧。

“哼,糟老頭子又吹牛。”安寧一個鬼臉,歪著最嘲笑道。

“爺爺問你,如果你我相斗,你能打的過我么?”

“廢話,老子要是打得過你,還能每晚被你吊在樹上?”安寧扯著嗓子指著桑樹反問。

“爺爺再問你,如果你我相斗之時,爺爺?shù)拿空忻渴侥愣寄芏汩_?勝負(fù)又如何?”

“都躲開?”安寧兩撇臥蠶眉相斗,雙目緊閉,“那……老子縱使贏不了你,你這糟老頭也敗不了我!”

“這便是‘以式證力’。世間武夫,人人都想著如何修成天人。一則修成天人之后可得長生,二則修成天人之后就難敗、難死。故而少有人在武功招式上下功夫。你可知為何你習(xí)武十余年爺爺從不曾教你修五行、入行者境界的功法?”

“你個糟老頭記仇唄!”安寧俏生生回道。

安遠(yuǎn)一白眼,冷冷說道:“先學(xué)招式,不論是槍法、劍法還是拳腳。再凝練陰陽,以陰陽二氣融匯各種招式,如此便威力大增。”

安寧只當(dāng)他在吹牛,絲毫不信。

“你在這樹上掛了十二年,十二年來每夜都在凝練陰陽。白天爺爺又教你各種槍劍拳腳,還幫你塑造體魄。你以為你那五行未滿的舅舅能贏得了你這個小小武者?”

安寧脖子一扭,哼了一聲。

“去?還是不去?”安遠(yuǎn)拔劍,一口仿造太阿劍鑄造的寒鐵八面劍寒氣逼人,就架在安寧脖子上。

“噓……”安寧看似淡然,吹著不著調(diào)的口哨,實則雙腿打顫,驚慌不已。

安遠(yuǎn)稍稍擺腕,冰冷的劍鋒貼住安寧稚嫩的脖子。被一口劍架在脖子上的少年斜眼瞅了瞅自己的爺爺,見他面色陰冷,看著就像是要把自己砍了。

馬廄里一聲馬嘶,再聽不見口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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