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早夜淺談
- 江湖兵器譜
- 蘇盜
- 2741字
- 2019-04-11 13:14:14
(一)
夜已將盡,雨停風未消。
酒館之中早已沒有光亮,昏暗一片,甚至于伸手不見五指。
那半截白蠟燭燃盡后,酒仙便不再愿意點蠟燭,不是吝嗇,只是怕麻煩。
除了喝酒之外的事對他來說都是麻煩。
即便酒館里面不見一點亮光,酒仙仍坐在那里喝酒。因為這并不影響他喝酒。一點點也不。
酒仙用鼻子聞也能把酒喝到嘴里,絕不會浪費一滴。
他只是一杯杯的喝酒。從來沒有停過。
酒仙不在乎,當然溫婉清也是。
她還是坐在酒仙對面,雖然她的穴道已經解開,但溫婉清并不想動。
有時動與不動,結果一樣的,什么都改變不了。
溫婉清總覺得該說些什么。
他認識酒仙,再見他之前就在她師傅的石室認識的。
如果帶他一起回峨眉,師傅會不會過得好點。
這樣的話總該試一試。
“你想說什么”,酒仙沒有停下酒杯,但聲音之中卻少了那股浪子的味道。
這對溫婉清來說并不是什么好的暗示。
有很多人都是這樣,越喝酒就越清醒,越是清醒就是越不清醒,這并不矛盾,而且這很正常
溫婉清輕咬一下嘴唇:“沒什么。”她有話想說又不想說。
這才是矛盾的,并且是置身事外的矛盾。
“你擔心你那寡婦師父”酒仙一向猜的很準,“你并不矯情,只有你那寡婦師父才能讓你這樣。”
溫婉清看他又看不見他,這似乎是的好機會?
溫婉清不知道答案,可是她還是決定要說
“你會隨我們一道回峨眉嗎?”
任何事只要決定好就簡單極了。
“不可能”。酒仙停下酒杯。“誰告訴你蘇埕一定能回來,”
“這并不需要有人告訴我,”溫婉清說“劍在人在。”
“那我也不去。”酒仙重新拿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為什么”,溫婉清問
酒仙再喝一杯,他這杯酒明顯比之前快了些許:“沒什么!不去就是不去”。
溫婉清深吸一口氣說:“她過得并不好。”
酒仙頓了頓說:“那與我何干”。
他當然知道溫婉清說的她是誰,但他卻不想知道是誰。
溫婉清說:“如果你能去她興許能少喝點。”
“為什么要少喝?”酒仙問,“你知不知道,酒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就該多喝,天天喝每時每刻都喝。
“她的酒是苦的,你的酒卻是甜的”,溫婉清說
“自從蘇志燮死后,她吃什么樣的酒都是苦的。”酒仙扔掉酒杯,這時他嘴里的酒也變成了苦的,讓人難以下咽。
“你就不想去看看她,?也許她過不了多久了。”
“不想,她死掉才好,早死早托生,”酒仙說。
“你會后悔的”溫婉清說。
酒仙回答道:“我現在后悔的事也不少”。
溫婉清問:“你后悔什么?”
酒仙說:“后悔沒有讓蘇埕把你的腦袋拆下來。”
“那等他回來你大可教他試試。”溫婉清說“只要你隨我上峨眉,那便怎么樣都行。”
“我若隨你上去峨眉山,你那寡婦師父還不得罰你在思過崖待一輩子。”酒仙笑著說。
“我知道你,只隨我去就好。”溫婉清說。
“那蘇埕呢?”酒仙說蘇埕也不會答應我上峨眉。”
“為什么?”溫婉清問
酒仙說的很平淡,不像是說自己的事:“因為蘇志燮就死我手上,蘇埕不可能讓我活過今晚。”
溫婉清眉頭一皺:“那與我師傅有什么關?。
“哈哈哈…,可笑就可笑在這里,這一直是你那傻師傅的一湘情愿,但蘇志燮他毀了我的旖旎,他讓我的旖旎不愛我了,蘇埕就是他和我旖旎生出來的雜種,我那么愛她,為什么,為什么到最后她選擇了那個王八蛋,為什么為什么到最后,死都不愿意讓我替她去死,為什么!”。
酒仙徹底瘋癲的大喊大叫,木桌被他拍個粉碎。
溫婉清仍坐在那里,動也不動。
無論是酒仙還是酒鬼都有瘋的權利。
每個人,每個用心愛過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時候。
溫婉清不明白,但她選擇理解,這沒什么大不了,這樣總比師傅天天悶在心里舒服的多,溫婉清想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酒仙唱的曲牌還和以往一樣,只是能聽懂的人裝不懂,聽不懂的人,又能說什么?
什么也說不了,像溫婉清一樣,無能為力。
(二)
夜終究歸于平靜。剛升起的星星又將落下。
有風帶點聲響從溫婉清耳畔拂過,吹散了她額角的幾縷碎發。
她并不在意,只是坐在那里,已經一個晚上,溫婉清習慣了這樣坐著,也就不再想動了。
若如若是能這樣結束一切也不失為一個美好的夜晚。
至少溫婉清這樣認為,但很多人卻不這樣認為。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對蘇埕是對酒仙是,對溫婉清當然有也是。
至于其他人平靜或不平靜那就都取決于他們自己了天快亮了,但太陽還沒有升起前,黑暗一定是存在。
無論你看不看的見。
酒館之中一片狼藉,酒仙倚靠在后面的墻上,像一攤爛泥。他已經停下來了,當然這并不是他自愿的。
這次他終于達成了他的心愿。
現在酒仙的腦袋了一片空白,沒有施洛旎,沒有蘇志燮,也沒有蘇埕,沒有江湖上的一切人和事,更沒有那些該死的恩怨情仇。
他徹底解放了,在沒有半點束縛,這簡直是太舒服了,比這世界上最好喝的酒還要讓人沉醉讓人沉淪。
溫婉清并不理解酒仙,也不想理解,但她越大的后悔今天晚上出現在這里,這絕對是個錯誤,天大的錯誤。
現在也沒沒有任何的辦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我是你,我會立刻馬上現在就離開。”酒仙半攤在那里說。不知道是酒醒了還是怎樣
“那你為什么不走?”溫婉清不管他是醉是醒,現在有人說話總比沒得好,
“我說過我走不了。”酒仙說道。
他是還沒有醒個徹底,而他這種層次的人想多醉,一秒鐘都是奢侈。“為什么我要走。”溫婉清說
“能殺他老子,也能殺他,再說這一次回來的也不一定會是他,””酒仙昵喃這說,“你怎么知道?”溫婉清問道,“蘇埕跟他那爹一樣的人,極其懶惰的人,”酒仙說
“所以呢”溫婉清不知道他為什么這樣說,
“任何一個人入了他的棋局都不會是一個棄子,”酒仙說到。之前這些話都是他想我與你說來聽的,
“他知道我一定問你?”溫婉清皺眉,這樣讓人猜個通透的感覺多少有些不爽,
“只有你不知道而已!”酒仙在補上一句,
“這與我要不要走有什么關系?”溫婉清說
“你猜不出”,酒仙問。
“猜什么?”溫婉清反問
“猜他要你干什么,”
“沒有意義”溫婉清說。至少先有個心理準備”酒仙說。
“有用嗎?”溫婉清看著他,現在他應該完全醒過來了,喝醉的人沒有這樣閑情意志。
“沒用”
“那還準備什么?”溫婉清說,
“準備做你最不想做的事情,酒仙說。
溫婉清現在可以肯定他一定醒酒了,“最不想做的事?“低喃這,重復著”
“殺人!蘇埕一定會讓你殺人,殺他不想殺的人,”酒仙說。
溫婉清忽的靜默了。她不再說一句話,也看不見酒仙,甚至皺起來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她在笑。
真正的笑。
很好看的笑,
“來的會是誰”
“是誰無所謂。”
“什么叫無所謂,”
“就是誰來都是死的意思。”
“如果我不殺他呢”
“那就被他殺死嘍”
“我不喜歡殺人”
“那便是能夠殺人”
“我從來都沒有殺過人。”
“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
“我不會”
“但你師父會,而且很精通。”
“這與我有什么關系。”
“沒有關系,反正死的人不會是我,隨你好了。”
“我師傅真的殺過人?”
“當然,至少比我要殺的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