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柳湘湘來說，現在最有趣的事情，就是每晚看余宸陌和駱夢生這兩位大神較勁。兩個人放學了都不走，都是那么安靜地看書，漸漸地她也不走了。

她留下來起初不是為了和他們一起學習的，她僅僅是因為好奇，因為她想知道這兩個瘋子到底誰回去的更晚一些，但是慢慢發現，一切并不是她預想的那樣。

當余宸陌抬頭看看教室里的鐘，快到晚上十一點的時候，他就會合上書本，伸個懶腰，然后走出教室，趴在攔墻上看駱夢生繼續在那認真學習。但是他站不多久，抬頭就會發現駱夢生也打開了窗戶看著他這邊。

黑夜里他們兩個人當然看不清彼此的臉，但是完全能夠辨識對方的身影。他們不說話，只是互相揮手示意，然后各自收拾東西離開。

柳湘湘每看到一幕，就會心生感觸，她喜歡這兩個同伴這樣的狀態和這樣的默契。這世上最好的友誼，可能就是我在黑夜里看你認真學習，而當我再一次抬頭時，你正好也在黑夜里看我，即使，我們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臉。

夜色，的確不應該被辜負，也許就是在這樣的感觸中，柳湘湘終于不再是看他們倆學習，她終于漸漸參與到這樣的行列中來。

綜合樓樓道里，柳湘湘抱著一摞資料快速往下跑，她撞在了好幾個人身上，但都沒有停下來，因為那一摞資料對她來說有點重，她感覺十分難受。

“等一下。”柳湘湘在樓梯拐角處被人叫住了。

柳湘湘回過頭，發現是駱夢生。因為之前在座談會見過，所以柳湘湘立馬就認出了他。但是她感覺駱夢生并不認識自己，因為他臉上沒有一絲微笑，和見著陌生人完全沒有兩樣。

“你鞋帶開了，小心摔倒。”駱夢生說完看著柳湘湘手里的資料，后退兩步，蹲下去把鞋帶幫柳湘湘系好。

柳湘湘看著駱夢生厚實的手抓著兩根白色的鞋帶，在左右指頭上各打一個圈，然后穿過去一拉，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就出現在了她的腳背上。

駱夢生本想起身，但是發現柳湘湘另一只鞋的鞋帶也要散開了，于是他干脆給她解開，又重新幫她系上。

當駱夢生站起來的時候，柳湘湘腦子一片凌亂，想說點什么，可是怎么也張不開口。駱夢生對柳湘湘抿嘴一笑，上樓了，柳湘湘還在原地抱著一摞很重的資料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的心，亂了。

柳湘湘滿頭大汗把資料放在班主任老師的桌子上，轉身就要走，卻被班主任老師叫住了。

“姑娘，你就不能跑兩趟呀？”說完抽了兩張紙遞給柳湘湘。

接著又問：“你臉咋這么紅呀？”

“我……累得，這個真的有點重……”柳湘湘支吾著。

“下次體力活你去，看把我們團支書累的……”班主任老師望著站在旁邊的余宸陌調侃地說道。

“好，得令。”余宸陌一臉狐疑望著柳湘湘，臉上帶著挑逗的笑，回答響亮。

晚自習，余宸陌又以他的神速完成了作業，坐在那里無所事事。余宸陌這種人，一旦閑下來，就要生事。他一會兒掰弄手指，一會兒唉聲嘆氣，就像屁股下坐著釘子，一刻不能安生。

柳湘湘的心里本來就亂，幾道題怎么都做不出來。如果殺人不犯法，她估計早就把余宸陌掐死了。他開始懷念之間總是在花開的季節惆悵的余宸陌了，那時候他真是個安靜的小伙，完全不像現在這么討厭。他似乎總能把什么事情都看穿，但是他就是什么都不說，讓人總處在深深的不安之中。

柳湘湘明白，此時余宸陌之所以在那動來動去，就是發現了她心里很亂，故意氣她。雖然她在想法設法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內心的煩躁就是揮之不去。

柳湘湘把筆使勁拍在了桌子上，嚇得班上頓時雅雀無聲，她頭也沒回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