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五年

人們總以為眼下便是最壞的情形了，其實明天更差，即便是最差的今時此刻，也會是未來所有時日里，最好的一刻！

而未來，也許從未到來！—無名

只見來人四十上下，方面大耳，面容敦厚，一身棉布長袍，做工精細，質地高貴，非富即貴。卻是這醉仙樓的老板

四人悚然一驚，竟不知說些什么，都怔在了那里，全都看著這個今日進店時有過一面之緣的中年男子

“你們也不必驚慌，像我們這些做落腳生意的，本就接觸的人多，所以消息自然也靈通了些。剛才聽幾位議論，看來也非這神州中原地界人物，想必是逃難來的吧”店主說著，人已是走到了四人對面，拉了張凳子坐定，這才又抬頭看著面前的眾人。看到眾人沒有反應，便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不過說回來，這些年像你們這樣的人倒也見了不少，唉……可憐吶！”店主忽的感慨長嘆一聲

“店家，你可是知道些什么嗎？”木易陽最先回過神來，靠的近了些，向店家問道

眾人隨即驚醒，連忙圍了過來，全都看著店家

此時的桌子上已經有了兩盞燭臺燈火，將這個不大的屋子照的通亮，再也看不到燭火搖曳，身影晃動的模樣，便是窗外的風雨，可也小了些許？

過了許久，只見店家緩緩的抬起頭，看了看四人，最后又看了看窗外道“這件事，要從五年前說起”

眾人全都豎著耳朵，聽的相當入神，不時聽到精彩處，還要撫須點頭，跺腳嘆息

一來店家本就見多識廣，加之來往客旅大多會議論討論幾句，久而久之便了解的跟親身經歷過一般，再者中原人長久以來養成的聽書愛好，便會不由自主的加上幾句自己的臆測，讓整個故事聽起來更加生動精彩；二來虎威四人全都來自關外荒原，平日了喜好打打殺殺，酒肉穿腸，哪里接觸過這些說文唱曲兒，今日一聽，當真精彩啊

看來牛肉吃的多了，偶爾來點兒花生米，倒也美味，這大概便是那什么真香定律吧！

閑話不說，只聽店家將近二十年神州大地九大門派間隱秘往事一一講解，更是將幾次重要的事件描繪的有聲有色，讓張一丹幾個剛從關外來的外族人聽的是有驚又怕，從心底里了解了神州各門派是如何的內里雄厚，實力斐然

就在四人兀自感嘆之時，忽的聽到店家長嘆一聲，聲音較先前多了幾分悲愴

“掌柜，怎么了？”劉臧正聽的過癮，忽聽的店家嘆氣，連忙問道，只是稱呼上已然尊敬了不少

“唉，如果說之前的種種都是小沖突，不值一提的話，那五年前，可真的是風云巨變了……”店家沒有抬頭，像是突然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一般，略帶痛苦的說道

“五……五年前，怎么了？”木易陽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

“白癡，你忘了，我們就是從五年前開始被一步步逼到無家可歸嗎？”劉臧大喝一聲

眾人一怔，這才想起，原本他們只是窩里斗的幾個門派，世代在荒原上，打獵為生，彼此有著固定的地盤，你爭我搶，但卻從來和外面的人沒什么交集。可是五年前開始，一向冷清的荒原突然間人來人往，時不時有各門各派的人來往殺戮，不但對他們這些原本居住在荒原上的部落門派驅趕殺戮，很多時候他們來人自己都能殺個難解難分，叫他們如何不懼？他們一步步退縮，一直到最后抱成了團也沒法抵擋，只得舍棄了世代居住的地方，往關內逃了

“唉，如果說十多年前的秦陽閣和正義門滅門足夠駭人，那五年前可真是天地變色啊！”店家忽的抬頭道

“聽說先是毒王宗火拼了觀心堂，令觀心堂實力大損，被魔道所趁，一夜之間滅門；接著是毒王宗內亂，代宗主失蹤，毒王宗直接關了山門，永久封山；接著便是最引人矚目的奉州不夜城，聽說是在他們少城主的婚禮上大肆屠殺江湖同道，不但殺害了六清坊掌門六清仙子的關門弟子，重傷了兩個六清坊弟子，還使得神居島島主的孫女失蹤于奉州……”

“唉，先不說還有沒有人關注這界城安寧了，便是一直隱世而居的神居島，這五年來一直活躍于神州大地，外界傳言多半是為了尋找那失蹤許久的島主孫女，但只怕前段時間的不夜城滅門慘案，他們大體也是有參與的……”

“啊”四人大駭，驚訝之余叫了出來，卻又連忙捂著嘴

“聽說連六清坊都有參與，現在的奉州被一個叫雨雪盟的門派占據著，別看名字聽起來像是仙女派，但據說行事狠辣無情，不但將不夜城原來的門派屠戮個干凈，便是其他進入奉州的人和門派也都無法全身而退，便是魔道，聽說也只是和其聯手合作，從不敢插手奉州之事，如此這般將奉州不夜城變成了不夜血城……我看還不如叫浴血盟罷了”

“而唯一被人寄予厚望的萬靈寺，據說還沒趕到奉州支援調停，便在乾州被福清觀攔下了，如此一折騰，不夜城早已被除名了，所以啊，還有誰來管這界城的死活”

店家搖頭嘆息，仿佛說不盡的苦悶煩惱

“那……那我們……”張一丹有些怵了，聽這店家一說，這關內居然比關外還要兇險啊

“各自逃命吧，世道如此，無可奈何！”店家站起了身，拿著手邊的燭臺，向后堂走去

燭火搖曳，仿佛拽動著四人的心緒，，天下之大，卻無容身之所；這般世間，與煉獄何異！

人們總以為眼下便是最壞的情形了，其實明天更差，即便是最差的今時此刻，也會是未來所有時日里，最好的一刻！

而未來，也許從未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