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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小宋得了自家蘿蘿姐囑咐,一定照看好宿芥,便拉著她坐到一起,巴車在山道上顛的飛起,小宋靠著窗,差點磕青了腦門。她小聲叫了句:

“宿宿?”

沒人回應,她偏頭看過去,宿芥那張格外出眾的臉比初見又小了一圈,臉色青白的嚇人,呆呆的看著窗外,原本她的眼睛晶瑩澄澈,如兩汪秋水,現在倒像兩顆磨花了的玻璃珠子,一點光也不見,頭發顛的七零八落的貼在臉上,貞子姐姐撩起頭發來,估計該和這張臉相差無幾。

“宿宿?”她伸手拍了拍宿芥的小臂,喚她回神。“嗯?”宿芥勉強打起精神,僵硬的笑了笑:“怎么了?”“是不是暈車?我們去前面一點坐?”小宋說著就往隨身的包里掏暈車貼,她和宿芥一間房,宿芥昨晚烙餅似的翻來覆去一整夜,看今天這樣子,多半是徹夜未眠。

“不暈車。”宿芥乖巧的搖搖頭:“只是……課業有點忙,這兩天比較累。”她胡亂搪塞著,躲開了小宋的視線。

“可以找林哥請個假歇兩天,他肯定批的。”小宋不疑有他,分了個自己的蒸汽眼罩給宿芥:“瞇一會吧,老不睡覺可容易累了。”

宿芥低低的嗯了一聲,攤開眼罩戴上,南方的四月氣候宜人,她心里卻一團亂麻,煩躁的恨不得找個人打一架,累到抬不起胳膊才好。

可惜她不喜歡打架。

事情也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宿芥合著眼,羽翼似的睫毛輕輕刷過眼罩,有種不明的酸澀,她小巧的鼻尖輕輕抽了抽,倒也不是很想哭,只是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宿芥從來是個硬脾氣,不說一句怕,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是體面最重要,可她閉上眼睛,就看見一頂黑帽子在她眼前晃,帽子遮擋下的半張臉,是她一輩子的噩夢——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能耐啊,都和明星做同事了,要是我把這事捅出去,你看你還有臉?”

“我不管,我能毀你一次,就能毀你第二次,你看著辦。”

疏于修剪的指甲陷進皮肉里,宿芥自覺可笑,笑著笑著又覺得自己可憐。分明嘴上一句句回的硬氣,也早就一遍遍告誡過自己并沒有錯,回頭再想起來,還是渾身發寒。

外強中干,廢物。她在心里唾罵自己。

亂七八糟的思緒被人溫柔的打斷,小宋察覺到她越來越糟的情緒,輕輕覆上她的手背,哼起一支童謠。那調子慢慢悠悠的,由小宋勉強齊全的五音哼出來,頭一遍還有些生澀,接下去就順暢的,像一條涓涓的小溪,自顧自的淌著,一點點拖回宿芥失控的情緒;蒸汽眼罩的作用開始明顯,宿芥的腦子愈來愈沉,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牽住她的手,便撐不住睡過去。

“車進不去啦!大家來跟我這邊走!”由于和道觀方的協定,這部分不允許出現在播出內容中,導演自覺承擔起導游的責任,舉著個桿走在最前頭,一行人陸續下了車。“哇!我現在覺得這地方出個神仙我都不意外!”宮倚蘿夸張的感嘆著,興奮的抓著小宋的胳膊猛搖。

事實上巴車已經深入密林,再往前就是由石板鋪成的古老的小徑,林木萋萋,不見天日;路呈喇叭狀,越往里走花草越密,隱隱能看見古拙的大門一角青瓦,像是修仙小說里仙尊的所在,再精致的攝影基地也搞不出這里千分之一的氛圍。

導演的小桿一揮,眾人緩緩停下來,面前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頭戴混元巾,身披青大褂,腳踩雙臉鞋,笑瞇瞇的:“歡迎諸位居士,貧道真靜,負責照顧各位起居。”他伸手一推木門,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真靜沖屏息凝神的眾人招招手:“跟我來吧。”

道觀內出人意料的大,占滿一個山頭,正殿端正的供著祖師爺,上書“長生子”三個墨字張揚跋扈,應為仙人所留;當然也意料之中的破,瘸腿的凳子缺口的瓦罐擠擠挨挨的在屋檐下,舊木門哐當一震,就能吸到一口兩百年的陳灰。

“這邊很久沒有人來了,不過孩子們都打掃的很干凈——畢竟也沒什么別的事做。這次見到諸位居士,他們應當很開心。”真靜一邊走一邊給他們介紹,時不時提醒眾人注意腳下,穆瀚觀問:“還有小道長嗎?”“是了,都是師父收養的,大多是被丟到這林子里小娃,也有父母養不活,被送來的。”真靜拍拍手,墻邊兩顆小腦袋咻的縮回去,他笑笑說:“偶爾也帶他們去鎮上采買,剛才那兩個孩子都很喜歡林居士。”“我?!”林靄受寵若驚的睜大了眼睛,收獲好幾道羨慕嫉妒的目光。

“您的師父,是全應先生嗎?”宮倚蘿忍不住問,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女孩興奮的拍拍手:“聽說先生很厲害!”“……師父種菜確實很厲害。”真靜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推開了院子的門:“到了。”

入眼是與前面路過的院落截然不同的場景,爬架的黃瓜,茂密的菠菜,有條不紊的分塊占據著各自的領土,靠墻還有個水井。宮倚蘿仗著膽小,拉上小宋和宿芥一起,霸占了最大的廂房,剩下三個男丁自覺的搬起行李,入住另一邊的客房。

真靜在院子等他們安頓,順手打了一桶水,挽起袖子澆菜,林靄摸了摸木桶:“還是井水涼。”“這口井的水最好。”真靜似乎待他更親切一些,聞言便說:“我們都是自己種些菜吃,寨子里口味偏辣,如吃不慣便和我說一聲,午飯時叫他們送些清淡的過去。”“太麻煩道長了。”林靄點頭道謝,真靜意味深長的笑笑,指著另一個院落給他看:“那邊夜里賞月更好,師父托我轉告給您,和那位姑娘。”

我又要看到什么玄學現場了嗎。林靄轉述給宿芥的時候是這樣評價的,宿芥看上去比昨天更沒精神,不過還是笑著和他插科打諢,表示新時代的社會主義戰士堅守科學陣地。

“你確定?”林靄這樣反問,宿芥才不得不直面二周目玩家的身份,底氣不足的說:“也可能……有一點點道理。”

午休之后就該打卡上班了,接他們的大巴車停在路口,盤著山道繞了兩個大彎,就看見村口。公益項目的負責人和村支書站在路邊迎接他們,徑直把他們帶去了村小學。

一路上的好山好水給眾人升起的那點閑情雅致,也在這一刻徹底摔了個稀碎。

“這……這也能上課嗎?”穆瀚觀試探著伸手去摸墻上的土塊,都不敢使力,怕推倒整面墻,他們來的這天是周六,教室里沒有人,看起來黑洞洞的,散發著腐朽的氣息,穆瀚觀低著頭進去看,傳出的聲音悶悶的:“虧我上學的時候還擔心過吊扇會不會掉下來,這得擔心房頂會不會掉下來吧?”

“實不相瞞,我們這次就是為了借各位的名氣,好讓社會群體多關注——這學校小,老師也沒幾個,孩子卻不少,我們一直很頭疼。”公益項目的負責人留著一臉絡腮胡,和村支書站在一起,就好像墻邊上立了根桿。

柯思瑞深一腳淺一腳繞著土胚房走了一圈,嘖嘖道:“打雷下雨多遭罪啊。誒,我怎么沒看見磚?”“已經運來了,可能得靠大家伙一起弄過來。”大胡子不確定的看看眾人,這四個都是正當紅的明星藝人,穆瀚觀雖說才出道,但在家也是錦衣玉食的少爺,是不是真肯為了節目彎腰干活,他都拿不準,更別說搬磚這樣的事。

“沒事,不就搬幾塊磚嗎,我那會兒還推過水泥車呢。”林靄首先出聲,駕輕就熟的握住獨輪板車的把手繞場一周,嘴里吆喝著:“都支愣起來,干活了啊!”

有前輩做表率,穆瀚觀堅定的接過了自由的火把——獨輪板車,承擔起運沙土的工作;林靄和柯思瑞勾肩搭背的,還沒開始就立下了誰搬的少誰請客的賭約;宮倚蘿重操舊業,和大胡子帶來的技術人員一起,留下研究新教室的圖紙,少女套上工裝,把長出來的袖子折一折,咬牙切齒的展開稿紙:“當演員那天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用畫圖了,呸!Flag!”

這確實是導演的紀錄片風格了,攝制組每個人都成了工程隊,忙忙碌碌的搬磚,運土,哪還顧得上你是場務還是助理,除了攝像大哥兢兢業業的扛著相機,其他人都在“包工頭”手下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宿芥被一群十來歲的孩子圍在中間,哭笑不得的捏著一本掉頁的初一英語課本,一字一句的念,夢回初中早讀。

“active,ac-tive!”宿芥無奈的第四遍重復同一個單詞,坐在她對面的男孩子尷尬的撓撓后腦勺,張了張嘴沒發出一個音節。

漂亮老師是不是要生氣了……?

“嘶——”宿芥吸了一口氣,把課本平放在膝上,拿起一塊石頭,在地上劃出白色的痕跡:

“愛,可,特,嗚,這樣讀,來,愛可特嗚!”

“愛可特嗚!”

“對了對了,再來,鵝,佛,瑞,得!”

“鵝佛瑞得!”

是這樣呢。宿芥笑著把口袋里的糖都分給自己的新學生,假裝沒看見手機上閃爍的呼吸燈——那是她的附骨之疽,是她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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