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肯說了？’說慢點，游戲快下好了。

‘上，上班！’小姑娘不情不愿地道。

‘好吧！’她聳聳肩，將下載按了暫停，‘帶路！’

---

小姑娘口中的理發店離這兒有些遠，在鬧市區。

抬頭看著那金碧輝煌的裝潢，許愿停住了腳步。

理發店？怎么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十幾個平方，一個店主，一個店主夫人，一個洗頭小工的那種？

‘你在這兒上班？’

‘不，不可以啊！’

‘這里工資應該不低吧？怎么住得那么破？’那小區，一看就是三十年前的建筑，外墻沒有任何的色彩裝飾，只是灰撲撲的水泥。

‘要，要你管！’人人心中都有痛，她的痛點就是工資永遠都只能留一小半。

‘不要我管……你今天還能站在這里？’又朝著那都能閃瞎眼的美容美發沙龍看了一眼，許愿腳跟一轉，唔，去旁邊喝杯奶茶。

‘哎，你，你做什么！’吳甜甜急了，越急越結巴，‘要，要遲，遲到了！’

遲到了就要扣獎金的，而且扣起來極狠。

這里獎金高，福利好，但是規則也格外得嚴，稍有不慎，就半個月白做了。

‘跟你好好聊聊。’

‘聊，聊不能邊，邊走邊，邊聊啊！’氣憤地將一句話說完，吳甜甜喘了一口氣，再接再厲，‘你，你存心……’

‘我存心找你麻煩是吧？’直接替她把話說完。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害得她的呼吸都跟著一頓一頓的，累啊，真心累！

‘拜托，你知道口吃其實是一種心理疾病嗎？也許會牽扯到遺傳基因和神經生理發育等，但是你發現了沒，我一進你這個身體，說話就不結巴了。’快遞小哥可以為證。

‘那，那又怎樣？’

所以，不是生理原因，而是心理原因。

‘告訴我，你究竟在怕什么？’

‘什，什么怕？’

‘工作壓力太大嗎？’

‘……’

‘從小就結巴？’

‘……一，一點點。’

‘工作后開始嚴重的？’

‘……上，上學后。’

‘你成績肯定不好！’許大師很肯定地道。

‘你，你怎么知，知道！’一語中的！準的，讓人邪乎。她是被跟蹤了嗎？長達十幾年的那種？

‘成績好哪有什么壓力？只有成績不好的人，才會給自己壓力。然后越學越崩潰，最后壓力就把你壓垮了，只好徹底放棄。’這不就是道邏輯推理題么？還是很簡單的那種。

小姑娘不服氣了：‘成，成績好，也，也有壓力的！’

‘你說的那個是偽天才。真天才，是一遍看過去就懂，一下課就玩的那種。’

有，有說到天才了嗎？

‘不過，那樣的天才并不多，而天才的生活，也不一定好過。安安心心當個普通人就好，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

話鋒轉得太快，讓本就腦子一般的吳甜甜愣是過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

這位強勢得只想讓人頂上一頂的小姐姐——

現在是在開導她？

‘呃，是，是么？’她訕訕地道。

‘所以，你想做什么？或者說，你要什么？’巫婆邪惡的聲音……

閉嘴！你才是巫婆！你全家都是巫婆！

人家是許愿獸！象征真善美的許愿獸！

那你干嗎發出那么邪惡的誘惑之音？

老子就喜歡！老子以后就用這種聲音說話了！怎么著！

……你牛！

‘我……我想要……’她喃喃著，將盤亙了無數個深夜的心愿，說了出來，‘我要錢……很多很多錢……’

許愿眉頭一皺。這個對很多人來說，是共同心愿的愿望，在她眼中，卻是一顆顆迷蒙的心。

許這個愿的人，恐怕連自己到底要什么都不知道吧？

所以才想著有了很多錢，就可以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

她這邊的愿望，可不能這么膚淺。她得挖出任務人心中真正想要的東西，而不是到時候有了錢，卻發現并不是自己要的，那她豈不是白忙活一場了？

‘你要很多錢做什么？’

‘要，要給爸媽造，造房子。’

‘目標遠大。’豎起大拇指夸她，‘不過我覺得，你還是量力而為比較好。畢竟，你還小，賺不了什么大錢，而且造房子不是說說那么輕松的，還不是你這個年紀需要背的責任。換個愿望？’

‘沒，沒有了……’

‘那你好好想想，我先替你上班去。’

“喬哥早！”她一臉輕松地朝著柜臺后的人打著招呼。

“早你個頭啊早！”柜臺后的喬哥白了她一眼，張牙舞爪地指著背后柜子里的石英鐘，“幾點了幾點了？這個月獎金還要不要了？”

“喬哥，”她微微掀了掀鴨舌帽，露出后腦勺包扎了的傷口，和一臉苦相，“我早上下樓摔了，頭磕破了，流了不少血。暈了好一會兒，才自己爬起來的。這不，隨意找了點藥水消了毒，包了塊紗布就過來了嘛！醫院里都沒敢去，就怕到得太遲了。”

“喲，不結巴了？”喬哥甩著還沒干的透明指甲油，抽空看了一眼，倒的確是帶了個醫用的頭罩來著，“哎呀，難看死了！你這樣嚇著了顧客怎么辦？”

說顧客，顧客就到。

一名老大爺，顫巍巍地走了進來。這個時間點，也只有不上班的人，才會來理發。老大爺已經七十開外，就住在附近小區，已經被老伴說了好幾天了，這才趁著現在人少，過來了。

但是，在場的那些平日里見著客人就迎上去，一頓叔叔阿姨小哥哥小姐姐猛叫的，今兒個卻是聊天的聊天，玩手機的玩手機，愣是沒人移動半步。

許愿在門口的迎賓臺看得真切，老大爺臉上露出了尷尬。

她還不明所以，就聽到身體里的吳甜甜低低說道：“他，他腦子動，動過手術，頭，頭顱骨拿掉了部，部分，理，理發能，能摸到腦子。他，他們嫌，嫌棄。以，以前都是我，我給他理的發。”

一聽她這話，許愿二話不說，伸手就拉住了正要退出去的老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