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以為骨頭上沒什么油水，其實骨頭油脂含量很高，干菜吸油，燉熟了味道比肉好。

后世某棒子國非常流行的脊骨土豆鍋就是這個做法。

家里氣氛緊張，桃子不想惹家人不開心。找李子媛拿了錢去了董家，也沒瞞著董寡婦，就說倆人想一塊賺錢的事。

董寡婦只當倆孩子玩笑，并不當回事。但是有時候幫著燒把火洗洗菜。

頭一天，寶柱架著家里的獨輪車，左邊一桶飯，右邊一桶脊骨燉菜干，就這么推著去碼頭了。

他把酒樓學的跑堂的那一套給用上了。

來了人迎著笑臉就喊“這位爺”，碼頭工人哪里被這樣招待過，心里還挺受用。

碼頭扛包的，搖船的，監工的都屬于拿薪水那種，吃飯也多是外頭吃的多。

“小哥兒，我這也沒碗啊，怎么吃？”

一句話問的寶柱窘迫了。家里碗碟都是有數的，他先想著碼頭有時候他們自己也開火，應該有碗的。

“這位爺不好意思，我頭一天，想的不周到。”

也有人拿著大碗過來的，就著一海碗飯，舀一大勺帶湯的菜干，另外寶柱單撈兩塊大骨頭放上面。

“承惠，四文一碗。”

“小哥兒賣的有些貴了吧。”

“白饅頭都得一文一個了。您瞧瞧，這米都是新米，肉燉了許久的，還有菜。絕對好吃。”

香香的啃完肉骨頭，和著湯把飯就著拌一拌，呼嚕嚕的吃完，一頭汗。

“舒坦！小哥你這再有點小咸菜就好了。”

“就是，錘點大蒜也行，剁點辣子，下飯。”

“這個好，管飽。”

都說沙有沙霸，石有石霸，碼頭也有。眼見著木桶馬上要見底了，來了個健壯的漢子，圍著吃飯的都喊他華哥。

“走走走，怎么賣飯賣到碼頭來了。”

寶柱心里有些慌：“對不住對不住，我馬上走。”

有個年長些的大叔拿筷子敲了敲碗：“阿華，別個小娃兒做的飯不錯，不都是混口吃的。”

“叔，碼頭上有碼頭上的規矩。真放開了讓他們進來擺攤，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搞的地上臟兮兮的，咱們也不好交代。”

“還沒吃呢吧？先吃一點。”

大叔帶了一個碗喝水，把水朝地上一潑遞給了寶柱。

肉香菜香，阿華確實也餓了，端過來扒了一口飯就停不下來了。

“確實不錯。但是還是不能在這擺攤。”

寶柱有些傷心的低下頭，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說道：“我大哥是衙門的捕快。”

“哦？是哪個捕快？我們都是相熟的。”

“李子江。”

“阿江啊，我怎么聽說他就一個妹妹呢。”

寶柱窘迫起來，不好意思說小攤子是李子媛出資的，臉漲的通紅。

“我爹死了，阿江哥哥平時很照顧我。”

“規矩就是規矩，小娃兒，快回家去吧。回頭我找阿江喝酒，但是在這擺攤是真的不行。你來擺一個，他來擺一個，這就成菜市場了。”

“那我去那邊擺行嗎？”

寶柱指了指碼頭廣場的邊緣地帶。

“你看有人擺嗎？”

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寶柱默默的收拾起東西，臉上寫滿了低落。阿華掏出幾文錢放在車上。

這時忙完家務的桃子過來了，看見空桶喜的不行。

“都賣完啦！”

“嗯，但是碼頭是不允許擺攤的。明天不能來了。”

桃子笑嘻嘻的問吃完洗碗的大叔們，東西可好吃，大家都表示味道不錯。

“那您明天還愿意吃嗎？我們會加上小菜的。我們不擺攤，我們直接給你們裝好，一份一份的，吃完我再過來收碗，這樣你們也不用洗了。”

“小姑娘機靈啊！可以，我訂一份。可得剝點蒜放著。”

先前出腔幫忙的大叔率先支持，預訂了一份明天的餐，還先掏了兩文錢。又有幾人也說訂一份，連阿華都訂了。

寶柱和桃子滿意的回去了。董寡婦看見倆人帶回來的銅錢唬住了：“孩子們，你們還小，可不能走歪路。”

“娘，這是我今天掙的。”

桃子細致的數完：“一共84文，咱們買骨頭花了三十文，大米花了十文，大料和干菜是家里的沒花錢。掙的也太少了。”

“什么？掙了這么多。”

董寡婦放下手里的衣服，過來看了看。寶柱和桃子正在分錢。

大料和干菜雖然是家里的，寶柱堅持要算成本，桃子則說在董家燒火也用了柴火，所以一共可以分44文。

“本錢和做法都是我姐給的，說好了分一半給她。你有沒有意見？”

“當然沒有。”

“那好，二十二文是我姐的，剩下咱倆一人一半，你十一文，我十一文。”

李子媛一共也就給了桃子二兩銀子，其實想著讓兩個孩子自己去折騰，多少是個鍛煉。沒想到這么快就收到了回報。

“姐，我準備先看看碼頭那邊每天賣的怎么樣，每天換個小菜，隔幾天就換大菜。反正你教我的，料多下一點，擱點酒肉就不臭了。我看還有賣豬心豬肺羊腸羊雜的，都能煮。等我賺錢了，就租個小鋪子正經做！”

十一歲的桃子，已經接觸到了賺錢的快樂。

“那以后呢？”

“以后我能賺更多錢，我要開許多許多鋪子。”

“做大當家的？”

“大當家的！”

十一文錢，桃子花了五文買了一條豬油，剩下的六文錢在一個攤子上磨了好半天買了一支桃木的簪子。上了清漆的簪子，雕著簡單的祥云，油亮油亮的。

豬油煉成油渣，燉著鮮菜，味兒足，一家子都愛吃。

“娘，大夫說你得吃有油水的。以后煮面煮菜，咱都擱油。”

王家舅舅心里高興：“我桃子會掙錢了，比爹厲害。”

桃子從懷里掏出用布包著的簪子，遞給王外婆。

“奶，我孝敬您的。以后等我掙大錢了，給您買金的銀的！比整條街的老太太都享福！”

狗剩生病的事，老太太一直沒緩過來，心里一直怪罪自己，這些日子一直沒個笑臉。

王外婆看著簪子，吸了吸鼻子，簪到發髻上問家里人：“好看嗎？”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