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二天，何正平就被何芳夢班主任請到了學校。

“什么？！”何正平驚得站了起來，“你們搞錯了吧。”

何芳夢的班主任是個中年男人，一臉不耐煩地敲敲桌子：“你看看，人贓俱獲，這還會有錯？”

何正平看了看桌子上放的鋼蹦子，沉下了臉。

“居然敢偷東西，我打死你！”何正平一把扯過何芳夢，巴掌重重地打到她臉上。

“要打孩子回去打，先把退學手續辦了。”班主任皺著眉頭說。

何芳夢一下子傻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哇一聲哭了出來。

何正平也呆住了：“退……退學？”

班主任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偷東西可不是小事，這樣的學生不勸退難道還留在學校？

“老師，您幫忙想想辦法，能不能不退學啊？”

班主任擺擺手：“這事沒直接開除已經留面子了，你們抓緊辦手續。”

不容置疑的語氣讓何正平一下泄了氣，只能帶著何芳夢去把學退了。

何瑾放學回家，老遠聽見樓里傳來哭叫聲。筒子樓本來就是連著的，隔音又不好，引得樓上樓下、左右鄰居紛紛伸出頭張望。

“何瑾啊，好像是你們家的聲音噢。”隔壁阿姨看到她回來，喊了一聲。

“太吵人了，我家在做作業呢！”四樓傳來一個聲音，人沒露面，顯然是對這么大的噪音很是不滿。

這又是什么情況？

里頭尖利的聲音實在太刺耳了，何瑾也有點聽不下去了，加快了上樓的腳步。

一進門，就看見何正平拿著鞋打何芳夢，何芳夢邊哭邊叫，方琳在邊喊邊死命攔著。

何瑾放了布包，上前拉住何正平。她可不是想幫那兩個，實在是這聲音震樓響，再不攔著估計鄰居一會就要來砸門了。

“爸，怎么了？”

何正平眼睛通紅，喘著粗氣，指了指何芳夢：“在學校偷東西，被抓了個正著！學校讓她退學了！我今天非打死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說著又要繼續打。

“你還不攔著你爸！”方琳看何瑾愣在原地沒動，沖她大吼了一聲。

何瑾冷冷掃了方琳一眼，但還是拽住了何正平。

偷東西？退學？

何芳夢此刻正蜷縮在角落里，臉上滿是眼淚鼻涕，正畏懼地看著何正平，生怕再挨打。

何瑾想起獎金丟了的那天，飯桌上說到這件事，何芳夢全程沒說話。

她看著何芳夢瞇了瞇眼：“我那50塊錢，不會也是你偷的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

何正平眼睛又瞪了起來：“是不是？！”

何芳夢怨恨地看了一眼何瑾，身體又往角落里靠了靠，哭得更兇了。

無論是肢體動作還是臉上的表情，都在告訴別人，那50塊確實是她拿的。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何正平說著沖上去又打了好幾下。

方琳在哭喊著攔何正平，一邊惡狠狠地說：“何瑾你個昧良心的丫頭，你妹妹拿你的錢用一下，怎么能叫偷呢？！你不幫著勸你爸，還在旁邊火上澆油！”

何瑾翻了個白眼，聽這意思，誰不要臉誰還有理了？

“爸，不能再打了，聲音太大了，樓上樓下一會該來找我們了。”

何正平被何瑾這話拉回來一點理智。這棟樓住的也都是機關職工，工作上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家丑不可外揚，要是這事弄的樓里人全知道了，丟臉的還是自己。

屋子里頭一片狼籍，何瑾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了起來。

何正平也打累了，一屁股坐下，鞋還拿在手里，點著何芳夢：“你把錢都花到哪去了？”

何芳夢不敢再撒謊，抽抽噎噎地回答：“買東西了……”

“什么東西？！”

“買了幾件衣服……”

何正平順了口氣：“去，拿出來。”

何芳夢哆哆嗦嗦地站起來，貼著墻慢慢朝房間挪了過去。她被打狠了，生怕自己哪個動作又惹惱了何正平。

過了一會，何芳夢拿了兩個袋子出來，里頭裝著兩件漂亮的套裝，做工樣式一看就是在高檔商店里買的。

可就算是商店的衣服，兩套也不要50吧。

“不止吧，這兩套衣服要這么多錢？剩的錢呢？”何瑾問。

何芳夢在心里把何瑾詛咒了一千遍：為什么非要抓著她不放？！

轉身又進了房間，拿出一盒包裝精美的雪花膏來。

何正平看了更來火了：“小小年紀不學好，盡學些虛榮的東西！”

何芳夢往方琳身后縮了縮，又要哭了。

何瑾走過去，伸出了手。何芳夢瞪著她，手一開始沒松，何瑾用力才把她手上的東西拿了過來。

那盒雪花膏已經用了一些，不過兩套衣服倒像是還沒穿過的樣子。

何瑾這個肉痛啊。

“這兩套衣服我明天去退了，在哪買的？”

何芳萍絞著手，一臉不甘心地瞥了一眼何正平：“大世界。”

靠！那可是她們這個區最好的商貿市場！花別人的錢就是不知道心疼啊。

屋子里的緊張氣氛褪去了些，方琳看了眼自家女兒，心里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念書念到一半退學，這以后可怎么是好啊？

“老何，現在該怎么辦啊……”

“你問我？！還不都是你把她寵壞了！”何正平氣還沒消，對方琳吼道。

“現在書也念不成了，能不能在你單位給她找個工作做做？”

“做夢！你以為我單位那么好進的？！”

方琳抹了把眼淚：“芳夢平時很乖，是個好孩子，這次只是一時犯了糊涂，她是你女兒，你不能不管啊！”

何瑾差點就要罵出聲了。好孩子？出軌姐夫，殺了親姐姐的那種好？

“我這幾天在給為強看活兒，大安廠在招人，我到時候看能不能讓芳夢和為強一起進廠吧。”

何瑾聽到“大安”兩個字之后怔了怔，大安工廠？那不是自己重生前工作的地方嗎？

方琳跺了跺腳：“大安廠里又臟又累的，她一個女孩子，從小沒干過什么活，怎么能讓她在那種地方工作呢？！”

何瑾：呵呵。

當時我去的時候，你好像不是這么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