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連滾帶爬回到市區的安全屋，已經是兩天后的清晨。

我和李大普幾乎是癱倒在沙發上的，連日的奔波和精神緊繃讓我們疲憊不堪。

我右下腹的疼痛時斷時續，像個頑固的鬧鐘，提醒著我身體的極限。

李大普倒是恢復得快，他把那塊從巨蛇身上掉落的金屬鱗片翻來覆去地看，像是在欣賞什么絕世珍寶。

“布布，你說這玩意兒，能不能做成個護心鏡？防彈又防咬，關鍵時刻還能當飛鏢使。”

我懶得理他，閉著眼，腦子里全是廢棄基地里的景象和那本實驗日志的內容。

“最終樂章”、“生物共鳴”、“歌者”……每一個詞都像沉重的石頭壓在心上。

電視開著，播放著早間新聞。

主持人用甜美的聲音播報：“備受全球矚目的‘生命回響：未來生物藝術雙年展’，將于本周末，在本市新落成的‘生態穹頂’場館盛大開幕……”

屏幕上出現了場館的宣傳片，那是一個巨大的玻璃穹頂建筑，內部綠意盎然，充滿了未來科技感。

“……本次雙年展由生物科技巨頭‘源生命’集團首席執行官，著名概念藝術家——蘭斯·卡特先生親自策展……”

畫面切換到一個男人身上。

他大約四十多歲，穿著剪裁合體的白色西裝，金發梳理得一絲不茍，臉上帶著溫文爾雅、極具魅力的笑容，正對著鏡頭侃侃而談。

“……卡特先生表示，本次展覽旨在探索生命與藝術的邊界，利用最前沿的基因編輯和生物工程技術，呈現一場前所未有的‘活體藝術’盛宴，讓觀眾感受‘生命的回響’……”

李大普原本還在擺弄那塊蛇鱗，聽到“生命回響”四個字，突然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

“哎？布布，你聽見沒？‘生命回響’？這詞兒有點耳熟啊！”

我猛地睜開眼，心臟漏跳了一拍。

實驗日志里，描述“最終樂章”引發的現象時，似乎也用過類似的詞語……

我立刻翻出那本破舊的日志，手指顫抖著翻到記錄計劃的那幾頁。

雖然關鍵部分缺失，但殘留的字跡里，赫然出現了“……引發全球范圍內的‘生命回響’（Life's Echo）……”的字樣！

“是他！”李大普指著電視屏幕上那個笑容迷人的蘭斯·卡特，“這孫子絕對有問題！你看他笑得，牙齒白得跟剛刷完墻似的，一看就是憋著壞水！”

我盯著屏幕上蘭斯·卡特的臉，又看了看日志上的文字。

生物科技巨頭，概念藝術家，基因編輯，生物工程，“生命回響”……

一切線索都指向了這個即將開幕的“生物藝術雙年展”。

“生態穹頂”場館，開幕式，蘭斯·卡特……

“最終樂章”的執行地點和時間，恐怕就是這里！

“好家伙！”李大普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興奮地搓著手，原地轉了兩圈，“我說什么來著？‘歌者’要開嗓了！還是個玩‘藝術’的！這下熱鬧了！”

他跑到窗邊，對著外面比劃著：“‘生態穹頂’是吧？我知道那地方，市中心新蓋的大玻璃蛋！到時候肯定人山人海，燈光閃爍，掌聲雷動！”

他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種躍躍欲試的、屬于他獨有的瘋狂表情。

“布布，這可是個大舞臺啊！咱們得去捧個場，給這位‘藝術家’送點‘驚喜’！”

我按著隱隱作痛的腹部，看著他那副恨不得立刻沖過去砸場子的樣子，頭也開始疼了。

“李隊，這不是去聽相聲，是去阻止一場可能波及全球的災難。”

“我知道我知道！”李大普湊過來，壓低聲音，表情神秘兮兮，“但你想啊，這么大的場面，安保肯定嚴密。咱們總不能直接沖進去喊‘你們被包圍了’吧？得多沒格調！”

他拍了拍胸脯：“得講究策略！咱們得像真正的‘藝術評論家’一樣，深入內部，找到那個‘歌者’，也就是那個什么主控裝置，然后……”

他做了個“咔嚓”的手勢，配上一個夸張的擠眉弄眼。

“……給他來個‘藝術的終結’！”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也許他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瘋癲，在這種時候反而是一種優勢。

新聞里還在播放著關于展覽的介紹，提到了各種奇特的“活體展品”，什么能根據心跳變色的苔蘚畫，用基因編輯技術“譜寫”的活體珊瑚交響樂……聽起來光怪陸離，卻又和日志里描述的改造生物技術不謀而合。

“源生命”集團，蘭斯·卡特……我默念著這兩個名字，拿出手機開始快速搜索相關信息。

網上的資料顯示，蘭斯·卡特是一位備受追捧的天才人物，年輕有為，在生物科技和藝術領域都取得了驚人的成就，被譽為“未來的達芬奇”。他的“源生命”集團更是近年來風頭正勁的跨國公司，業務遍及全球，但其核心技術一直秘而不宣，頗具爭議。

“看來，這位‘歌者’，還真是個重量級角色。”我放下手機，感覺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李大普卻沒心沒肺地笑起來：“腕兒越大越好！到時候咱們攪黃了他的‘個人演唱會’，那才叫過癮！布布，準備好你的‘我愛工作’帆布袋，咱們要去欣賞一場最頂級的‘行為藝術’了！”

我看著他，又看了看桌上那塊冰冷的金屬蛇蛻和那本記錄著瘋狂計劃的日志。

腹部的疼痛似乎更加清晰了。

這場即將開幕的“盛宴”，注定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