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蘇魯甜心”被這二重奏折磨得更加狂躁，胡亂地用觸手拍打著地面和墻壁，暫時沒空管我。

我跑到墻邊，費力地抓起那個沉重的金屬噴射器，對準還在泡沫里掙扎扭動的怪物，狠狠按下了開關！

“噗——”

大量粘稠、雪白、帶著化學氣味的消防泡沫如同火山爆發般噴涌而出，劈頭蓋臉地澆了“克蘇魯甜心”一身！泡沫迅速膨脹，瞬間就覆蓋了它大半個身體，把它裹成了一個巨大的、還在不停蠕動的白色棉花糖。

“讓你甜心！讓你放電！”我一邊噴，一邊忍不住罵了兩句。不得不說，這感覺還挺解壓的，剛才被嚇出的冷汗都蒸發了不少。這算不算……法醫的不稱職行為？管他呢！

消防泡沫的效果立竿見影。粘稠的泡沫不僅糊住了它的眼睛（雖然不知道它主要靠哪個器官感知），極大地限制了它那些滑膩觸手的活動范圍，更重要的是，泡沫的絕緣特性有效地阻斷了它體表的電流！怪物在泡沫里瘋狂地扭動掙扎，發出憤怒不甘的嘶鳴，但動作明顯遲緩笨拙了許多，像陷進了沼澤。

“干得漂亮，布布！”李大普對我豎了個沾滿墨汁的大拇指，“專業的就是不一樣！”

“別廢話了！快找東西！”我把噴空的泡沫罐一扔，沖回那張被墨汁污染的實驗臺。時間緊迫，那個要命的“凈化程序”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啟動呢！

電子數據拷貝肯定是來不及了，我只能手忙腳亂地抓起桌上那幾頁提到“生物信標”和畫著龜殼圖案的關鍵實驗記錄。該死的！大部分紙張都被剛才那波墨汁攻擊給弄臟了，黑乎乎的一片，字跡模糊不清，還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腥臭味。

我湊近了仔細辨認，也只能勉強看清“信標”、“巨龜”、“J”、“祖馬龍（Zhumalong）活性因子初步融合觀察……”這幾個零星的關鍵詞。祖馬龍？這不就是折騰了我們好半天的那些蛇蛋？這一系列的始作俑者莫非就是……

“找到出口沒？”我把這幾張寶貝紙塞進口袋，裝著滿腦子疑問和猜測，焦急地問李大普。

“這邊！”李大普指著實驗室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被鐵柵欄封住的通風管道口，“這兒的能量反應有波動，可能是備用通道！”

幾乎就在同時，那個冰冷無情的合成語音再次響起，如同催命符一般：“凈化程序將在60秒后啟動，高溫焚燒模式。倒計時開始，60，59，58……”

墻壁的接縫處開始隱隱泛紅，空氣溫度驟然升高，一股焦糊味開始彌漫開來！

“快快快！”

我們倆合力，用撿來的金屬棍費了好大勁才撬開生銹的通風管道格柵。里面又黑又窄，積滿了厚厚的灰塵和蜘蛛網，一股陳腐的氣味撲面而來。

顧不上那么多了！李大普率先鉆了進去，我緊隨其后。管道內部空間極其狹小，只能手腳并用地匍匐前進。我的右下腹又開始隱隱作痛，這老伙計，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這種要命的時候刷存在感！我咬著牙，忍著痛，拼命往前爬。

身后，實驗室里的溫度越來越高，紅光透過通風口映得管道內壁一片詭異的橘紅，隱約還能聽到泡沫里那怪物不甘的咆哮聲，以及金屬被高溫灼燒融化時發出的“噼啪”聲。

“4，3，2，1……”

就在我們手腳并用，馬上就要爬到通風管道盡頭，看到前方透出微弱天光（出口似乎在一個廢棄的飼料倉庫里）的時候——

“轟隆——！！！”

身后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一股強大的、帶著灼熱氣浪的沖擊波，如同狂暴的巨獸，順著狹窄的通風管道狂涌而來！我和李大普就像是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腳，瞬間被這股力量推出了通風口，狼狽不堪地摔在了堆滿干草和麻袋的倉庫地板上。

我被摔得七葷八素，耳朵里嗡嗡作響，嗆了好幾口灰塵。掙扎著抬起頭，回頭望去，只見假山的方向火光沖天，滾滾的黑煙直沖夜空，如同一個巨大的黑色驚嘆號

“咳咳……真、真刺激……”李大普灰頭土臉地從草堆里爬起來，撿起那幾張被墨汁弄臟、邊緣還帶著高溫灼燒痕跡的記錄紙，拍了拍上面的灰，苦笑著，“差點兒，就真成了J先生的‘行為藝術’陪葬品了。這家伙，心真黑啊！”

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劫后余生的慶幸感和強烈的疲憊感同時襲來。看著那幾張破破爛爛的紙上，模糊不清的“巨龜”、“生物信標”、“祖馬龍活性因子”字樣，心情卻一點也輕松不起來。

動物園的這些怪事，僅僅是冰山一角。這個神秘的“J”，還有他那個瘋狂的“夜鶯計劃”，背后牽扯的東西，恐怕比我們能想象到的還要復雜和危險得多。那個“祖馬龍因子”到底是什么？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這和之前的“清潔工”案，以及那些更早的、語焉不詳的城市傳聞，到底有沒有聯系？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口袋里的數據儀突然發出了一陣微弱而持續的“嘀嘀”聲。

嗯？怎么回事？

我疑惑地掏出來一看，屏幕上跳出一個剛剛接收到的信號標記——來源顯示是……遠海？信號極其微弱，但穩定地持續存在著，而且，它的信號模式……怎么看著有點眼熟？好像……竟然和我剛剛解析出的、關于“生物信標”項目的某些代碼片段，有幾分驚人的相似！

信號源還在緩慢地移動，方向……似乎是朝著我們這座城市而來。

一個荒誕卻又讓人脊背發涼的念頭，猛地竄進了我的腦海。

難道……那只被J用來做“生物信標”的巨龜，根本沒死？它還活著？并且……正在朝著我們這里，“漂”過來？它是在……呼喚著什么，或者……被什么吸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