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呸呸呸，法醫的職業病又犯了。我和李大普貓著腰，借著稀疏的樹影和花壇掩護，溜到了動物園中心那座巨大的觀賞假山腳下。白天的熱鬧勁兒全沒了，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夏夜的蟲鳴和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假山在慘白月光下像個沉默的巨人，黑黢黢的，看著就不是什么正經地方。我掏出能量探測儀，屏幕上的指針跟打了雞血似的，穩穩地指向假山內部深處。沒錯了，信號源就在這里。

“看來我們的‘J’先生，喜歡住在石頭里。”李大普壓低聲音，語氣里帶著一絲興奮，好像這不是什么危險的潛入行動，而是尋寶游戲。

我沒理他，繞著假山底部，根據探測儀的指示找到一塊能量反應最強的大石頭。看著挺普通的，跟周圍的石頭沒什么兩樣。我試著用力推了推，紋絲不動；又找了找縫隙想撬開，也沒找到下手的地方。難道要用炸藥？我這法醫可沒那裝備。

“讓專業的來！”李大普把我擠到一邊，煞有介事地圍著那塊石頭轉了兩圈，還伸出手指在上面敲敲打打，像個給西瓜挑生熟的老大爺。“嗯……結構致密，聲波傳導性良好……”他嘀咕著誰也聽不懂的術語，然后突然深吸一口氣，鼓起腮幫子，對著石頭縫隙吹出一種……我這輩子都沒聽過的怪調！那聲音又尖又長，拐了好幾個彎，有點像海鷗叫，又摻雜著幾分信天翁的嘶啞，難聽得我差點當場去世。我正想吐槽他是不是打算用噪音把門震開，就聽見“咔噠”一聲輕微的機括轉動聲。下一秒，那塊我們怎么也弄不動的大石頭，居然悄無聲息地向內側滑開了！露出一個黑黢黢的、向下延伸的金屬階梯入口！

我看著李大普，他得意地沖我挑了挑眉，仿佛在說：“怎么樣？服不服？”

我還能說什么？這家伙的“瘋”，有時候還真特么的是門玄學！

“跟緊點，布布，別掉隊了。”李大普率先鉆了進去。

通道里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消毒水味兒，還混著淡淡的福爾馬林氣息，陰冷潮濕的空氣爭先恐后地往我鼻子里鉆。我皺了皺眉，跟著他沿著金屬階梯往下走。階梯不長，盡頭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防爆門。門沒鎖，虛掩著，門鎖的位置有明顯被暴力破壞過的痕跡，金屬扭曲變形。看樣子，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人“光顧”過這里了，是闖入還是逃離？門縫里透出微弱的白光，還有一陣陣儀器低沉運轉的嗡鳴聲。

李大普做了個“噓”的手勢，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門后的景象，讓我的胃瞬間擰成了一團，剛剛強行壓下去的惡心感又翻涌了上來。這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擺滿試管和儀器的實驗室，更像是一個……變態藝術家的私人收藏館。空間很大，排列著一個個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浸泡著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展品”。那不是完整的生物，而是各種組織和器官的拼接、改造體：長著魚鱗的鳥翅膀在渾濁的液體里在渾濁的液體里漂浮著，翅膀末端還連著幾根焦黑的羽毛；容器角落堆著一堆像是貓爪子的東西，但爪子上卻覆蓋著堅硬的甲殼，閃著金屬般的光澤；更可怕的是一些完全無法辨認的組織塊，像是從噩夢里直接摳出來，扭曲地糾纏在一起，分不清是動物還是植物，或者兩者都不是。每個容器上都貼著標簽，用某種哥特字體寫著怪異的名字，什么“夜鶯初啼”，“鱗甲華爾茲”，署名一水兒都是“J”。

“嘔……”我感覺胃酸直往嗓子眼冒，趕緊捂住嘴，強忍著才沒吐出來。“這……這是什么鬼地方？”

李大普倒是饒有興致，嘖嘖稱奇：“生物朋克？行為藝術？還是……邪典cult片現場？J這家伙，品味夠獨特的啊。”

我沒心情跟他討論藝術，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從那些讓人san值狂掉的“展品”上移開，開始搜索有用的線索。在一張堆滿雜物的金屬實驗臺上，我發現了一些散落的紙質和電子實驗記錄。顧不上惡心，我趕緊翻閱起來。大部分記錄都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和圖表，記錄著各種聲波頻率對不同生物神經元的影響，還有一些階段性實驗總結，提到了“情緒共鳴頻率測試”的進展。

“快看這個！”李大普突然指著一張被墨水污損嚴重的紙張殘頁。墨跡黑乎乎的一大片，幾乎糊住了大半內容，仔細辨認，才能勉強看出一些被墨水浸染得發皺的字跡：“……生物信標（Bio-Beacon）……大型海洋生物……移動信號基站……超遠距離信息傳輸……”旁邊還潦草地畫了一個圓乎乎的輪廓，中間幾道彎彎曲曲的線條，怎么看怎么像個……龜殼！

“生物信標？巨龜？”我倒吸一口涼氣，立刻聯想到之前在動物園看到的那些異常現象，還有“夜鶯計劃”的名字。“難道說，J的真正目的是……”

“噓！”李大普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實驗室更深處。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邊擺放著更多容器，但明顯要簡陋許多，里面泡著的“作品”也更加……未完成。有的肢體殘缺不全，有的在渾濁的培養液中奄奄一息，發出微弱而痛苦的嘶鳴，聽得人心頭發緊。在一個角落里，我注意到一個巨大的合金容器，上面貼著醒目的黃色標簽：“廢棄處理”。標簽旁邊還有一張手寫的記錄單，上面寫著代號：“克蘇魯甜心”。

“克蘇魯……甜心？”李大普念出這個名字，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名字……真夠反差萌的。”

我沒理會他的玩笑，快速掃了一眼記錄單上的內容。“失敗品……章魚觸手……電鰻發電……生物電場不穩定……情緒化……難以控制……建議銷毀……”

“感情還是個暴躁老哥啊。”李大普還在貧嘴。

“別貧了！快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線索！”我催促道，心里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

就在這時，我正想拷貝實驗臺上的電子數據，李大普這家伙，也不知道是手欠還是怎么的，居然碰倒了旁邊一個架子。架子上堆滿了……玻璃眼球！各種動物的眼球，大大小小，顏色各異，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在燈光下反射著詭異的光澤。

“嘩啦——”一聲脆響，無數玻璃眼球滾落在地上，在寂靜的實驗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下一秒，刺耳的警報聲驟然響起！紅色的警示燈開始瘋狂閃爍，整個實驗室都被染成了血紅色。合金容器上的指示燈也由紅色變成了綠色，發出“嗤——”的一聲，液壓鎖打開的聲音。

“不好！快跑！”我腦子嗡的一聲，第一反應就是逃！可沒等我抓住李大普，一股大力猛地拽住了我的胳膊，力道之大，差點把我整個人都掀起來。

“跑！”是李大普！這家伙反應比我還快，根本不是我想象中那種會愣在原地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