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四人坐在一堆，就著干糧，吃著海鮮，烤著小火。

今夜海風往東南吹來竟然有股暖意。

若生活不被打擾，每日如此，也還不錯。雖然辛苦，卻勝在充實。

不過成延年知道，這寧靜的生活必被打破。思念至此，只覺心情頗為沉重。

成延年情緒低落的開口道：“睡吧，明天還得繼續勞作。”

眾人勞累了一天，也都沒得心情打鬧，又說了幾句閑話，陸續睡去。

第二天早上，大家醒來，一起往昨天放置地籠的地方趕去，畢竟新的捕魚方法，都非常期待。

到了地方，梅小強當先抓著繩子，眾人接力小心翼翼往上拉著。

成延年心里又開始緊張，第一次啊，但求個平安，可別發生意外才好。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巨大的地籠終于被拉了上來。

“額的娘，竟這么多。”王麻子在船上大跳一下，差點受驚掉海里去。

那最后一個籠子被拉上來，眾人全傻了眼

多，真多，各種海魚，海蝦，海蟹把最后一個籠子擠的滿滿的。

“鐵牛先別用力，只怕把網給提破了。”梅小強心急說道。

“咱們先把籠子慢慢拖到岸邊去。”

眾人七手八腳把籠子往岸上拖，鐵牛更是拖了褲子跳進淺水里。

好不容易上了岸，鐵牛喘著粗氣說道：“俺的打鐵兄弟啊，還真沒騙俺。這干一票得吃幾個月吧。”

成延年也有點意外，沒想到能打上這么多海魚來，這里面有些魚蝦他從小到大都沒見過，想來這古代的海洋遠沒有捕撈過度。

休息了一陣，大家又忙開了，因為這古代運輸保鮮能力落后，還得當場加工呢。需要把內臟清理出來，然后就著海風馬上吹干。

到了第二天，又起了一籠之后，大家決定返航了，不是沒魚捕了，而是船太小，裝不下。

這次回家是逆風，帆布沒有打開。四個人分兩邊劃槳，只一會兒，成延年就累得不行：“鐵牛，這船太慢了。”

鐵牛也很煩躁：“還是打架讓人爽快。”

王麻子道：“打架又打不出錢來，不干活那你可得窮一輩子。”

“這附近有造船的么？”成延年突然問道。

“直沽那邊有，只能造些小船。大船兒還得去登州。”

鐵牛好奇的說道：“俺打鐵兄弟啊，你問這個做甚？”

“我想造條船，逆著風也能走的那種。”

鐵牛登大眼睛：“兄弟，你這次是吹牛還是認真的？”

“認識我這么久，你看見我吹過牛嗎？”

“俺才認識你兩天。”

梅小強打斷道：“我倒是聽說過，海上紅毛鬼的船可以逆著風走。不過他們神秘的很，打鐵兄弟會造他們的船？”

“我要造的船比他們好多了。”

這時一個浪頭正好打來，直把這這一葉孤舟打得東搖西晃。眾人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把方向調整好。

成延年又道：“我要造一條能把浪劈開的帆船。”

鐵牛沒好氣的說道：“兄弟，你這牛皮越吹越大了。”

鐵牛跟王麻子都是一臉的不相信，但是梅小強非常認真的說道：“打鐵，你若真有把握造這船，咱這次把魚賣了，得了銀子，全拿出來支持你。”

成延年哈哈笑道：“梅兄是個有眼力勁的。”

他頓了頓又說道：“造是一定能造出來的，不過困難肯定有，我也不知要用多少時間。”

打定了主意，大伙不在廢話，慢慢的把船劃回了碼頭。

靠近了碼頭，船兒也多了起來，大多是他們這種小船，應該都是干著捕魚的營生。

成延年往碼頭仔細打量著，這里有些人氣，像個專做海貨的小市場。

“咦，今兒個少了許多人。”

鐵牛卻不管這些，嚷著嗓門大喊：“要貨的，快來了，貨太多，過來幫個手，抬一抬。”

碼頭上，一瘦高個子走了過來，站在岸邊，冷冷的說道：“有多少？”

鐵牛讓開門板一樣的身子：“自個兒看。”

瘦高個定睛一看，立馬被鎮住了，他急急的跑了回去。

不多時他帶來一個矮胖中年男子，似是個領頭的。

這中年男子面相冷漠，身材孔武有力，卻不像是個做生意的主。

梅小強奇怪道：“這位老哥面生的緊，卻似從未見過？”

那男子道：“好說，我也初來咋到，日后打熟了交道，自然認識。”

梅小強更加奇怪：“往常兒那些收魚的老客都去了哪里？”

旁邊那瘦高個子沒好氣說道：“這以后賣往天津衛的海貨，便只準我們當家的一個人收，其余人等，便是收了貨也運不過去了。”

鐵牛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頭：“這話怎講，俺鐵牛腦子笨，有點不明白了。”

那矮胖中年冷著個臉說道：“所有魚蝦，一斤二錢銀子，不賣也得賣，進了我這碼頭，不準空著船出去。”

王麻子驚訝道：“豈不是比豬肉還便宜？”

梅小強打量了下四周，說道：“這海里的東西向來比豬肉貴個三四成，今兒個你卻收得比豬肉還便宜，這是憑什么？”

那中年人不耐煩道：“不要問我憑什么，因為巡撫大人是我表哥。”

成延年心里一沉：竟然這么大的來頭。

鐵牛走了過來瞪著個鈴鐺大的眼睛問道：“俺若是不賣于你，你能拿俺咋辦？”

那矮胖中年不氣反笑道：“你好像很囂張啊。”

梅小強看了一眼鐵牛，確認了一下眼神，答道：“我們不是囂張，我們是相當的囂張。”

話沒說完，鐵牛一拳便往這矮胖男子臉上打去。

這男子淬不及防，被直挺挺打到在地，那鼻血瞬間迸發出來。

成延年看在眼里，心想這倆家伙竟然配合得這般熟練。

見這邊突發了狀況，四周立馬圍了十幾號人過來。

梅小強跟鐵牛卻毫無懼意，迎了上去，亂毆在一起。

旁邊王麻子雖看著柔弱，卻也毫不遲疑，抄著一條凳子，加入了戰團。

成延年有點尷尬，兄弟們都上了，自己在旁邊看熱鬧，顯然不太好。當下也不遲疑，尋了條扁擔，也沖了進去。

正所謂一條綿羊跟著一群獅子，這綿羊也得變成獅子。這話說得沒錯，此刻從未打架的成延年也能把這條扁擔耍的虎虎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