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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要修行!

從一點微光到天光大亮日上樹梢,已經(jīng)辰時了,靠在不遠(yuǎn)處樹下的亡命魔頭還在酣睡,雷打不動。

被魔頭搶來的兩個人質(zhì),牙齒咯吱響的互相訴說恨著魔頭好手段,躲了名門正派這么多次追殺還活著,又恨自己力量小,蠱不會解鏈子也不會解,魔頭這樣昏睡他們都逃不掉。

沒法,只得繼續(xù)躺著,一個發(fā)呆,一個翻來覆去。半晌,翻來覆去的小孩在發(fā)呆小孩身邊輕聲道他今天心跳的不正常,感覺有大事發(fā)生。

正發(fā)呆的楚言聽到這話終于有點回神過來,扭頭看向隔到人海就記不住臉的小娃,心道這娃還有點靈氣。

這一路行來,隨著被劫來又死去的小孩太多,小娃對人頭販子的魔頭警惕越來越高,一直喚自己為小娃,比楚言小兩歲,有十歲了。

終于上路了。

魔頭在前,二娃在后,相隔距離不超三米,魔頭的警惕性實在,離了他三米就會催動蠱蟲,他們就會疼的要死,卻還得跟著行進。

魔頭還給他們下了少量的傀儡藥,長期會思想僵化,行尸走肉。

這藥唯一的好處是魔頭好控制他們。

他們在樹林深處,目測前方黃黃綠綠看著無盡頭的小路,穿過這大片樹林要到午時了。

此時秋分時節(jié),沿路野菊開了不少,時不時遇到一叢,還有其他花兒。

鳥兒嘰嘰喳喳,楚言跟在后面這看看那望望,恨不得把脖子伸到這樹林上方俯瞰整個大地。而小娃倒焉了,面容蒼白呆滯,頭都懶得抬起。

魔王腳步沉沉,目不斜視。

楚言回憶死黨的敘述,覺得周圍越這么平靜越不正常。他們是沒出這個樹林就“獲救”,“魔頭”玄冥憑最后一己之力逃了出去,之后銷聲匿跡。

楚言眼皮微跳,有對未來事的莫名恐慌,下一秒,他突然感到腦后疾風(fēng)獵獵,楚言眸光一暗,往后一看,小娃尖銳短促的啊了一聲。

楚言的臉被疾風(fēng)撇過,幾片竹葉瞬間劃破了他的右臉,帶來刺刺的疼,半張臉?biāo)查g血流如注。

“……”

長的高他的錯。

來自后方自來的片片竹葉如疾風(fēng)驟雨,每一片都帶著破風(fēng)的架勢。楚言眼明手快按著比他矮一個頭的小娃腦袋,立馬蹲趴了下去!

那些奪命葉子的目標(biāo)不在他們,很快隨“魔頭”轉(zhuǎn)移變了方向。

上空壓力驟輕,楚言臉頰的血不慎糊了滿臉,染進眼角,眼睛開始暗暗發(fā)疼!

他抬起臉,只見玄冥在十米遠(yuǎn)外,片片如影隨形的竹葉夾雜肉眼可見的氣流強勢攻擊。他那一處空間都仿佛被扭曲。

這是多么強大的力量!

玄冥火系靈根,火焰繞身,片葉近不了身,似是抵擋得住。

很快,后方正派趕來,楚言還是回頭,在看到那些人時心中不免咯噔一聲,真真身臨其境心驚膽戰(zhàn)。

腳步匆匆趕來,目測有近二十人。

雖有幾個眼熟的,且他們都是年輕面孔,可楚言還是打了個寒顫。

前排,煞有介事的七個齊齊身高,扎總角辮的小娃娃站了出來,飛身到與玄冥的戰(zhàn)場上。其中一個率先飛去,重影疊疊,楚言注意到他兩腿如筆桿,腳如毛毫,在玄冥四周的土地上游走,好像在地面畫了一些奇怪的東西。玄冥迅速要朝那娃擊掌而去,但很快又被數(shù)片綠葉纏身。

對玄冥來說,對決這事,最怕被棉花纏上。

也就片刻的事,那娃娃回歸,楚言也沒看出地上有了什么。

那七個娃娃綠衣輕衫,分開站位,圍著玄冥似乎站成了一個陣腳。

他們各自的手里拿著個古老的盤子一樣的東西,閉著目,雙手合十,嘴里咕叨。

聲音出奇低沉,余音裊裊,楚言和小娃這等沒定力的,腦袋開始嗡嗡響。

玄冥破了密集竹葉一角,掃了一個火球到其中一個娃娃身上,那娃娃面色沉靜,往后一躲,并不被影響,繼續(xù)原地念著。

玄冥似在上風(fēng)……可總是哪里不對。

楚言靈光一閃,看那竹葉越來越密集,從頭圍到他的腳底,隱隱約約有漸漸合攏的架勢。

——這莫不是一個陣?

原來就是陣啊!

這算計了多久?

不破陣眼和陣打,打的過嗎?

這么小的娃娃竟然這么厲害?

楚言猝不及防被一股氣從地上掀的起了身。

楚言灰頭土臉狼狽至極,兩個白衣縹緲的正派朝他們友好笑笑,遞給他一方帕子,帕子上綠綠的膏藥?他按在傷口上,清涼涼的。

兩個正派帶他和小娃瞬間回了正派人群中。

那邊還在酣戰(zhàn),蕭言這邊有些悻然,他們這就,得救了?

好一個調(diào)虎離山之計啊……

小娃獲救,不敢置信后欣喜非常,立馬拉著楚言要給仙人磕頭。被攔下了。

他們多數(shù)的目光并不在他倆身上。

“你們受傷了,且隨我到后方瞧瞧。”一個身穿橙黃與白相間布衣,聲音和煦,長相也親切的正派男子說道。

他身上有藥草香,楚言覺得這是醫(yī)生了。

“謝謝神仙。”小娃說。

只見他嘴扁著,一副死里逃生,受了極大關(guān)愛的動情。

楚言思緒一閃,立馬直視小娃,目光定定,一副被激起正義之心的激昂,揮揮拳頭道:“我決定了,我想修行學(xué)武!以后匡扶正義救死扶傷!”

小娃雙眼瞪的圓溜。

聲音不大,但周圍都聽到了,幾束目光望向他,這小少年滿臉血,稚氣未脫但目光爍亮,顯出那幾分堅毅不屈來,便對他隱隱有了幾點欣賞。

他們由他眼中有熊熊烈火的觀望戰(zhàn)場,也不急帶他們?nèi)ズ蠓街蝹恕?

楚言咬著的牙放松,繼續(xù)望向玄冥那處。

按玄冥說的正派都是酸人,斗武也百般禁忌,忌諱耍花招臨場退縮勝之不武,講究一比一。現(xiàn)在一個大人比七個小孩,再之陣法不能輕易進,楚言見他們個個拳頭攥的死勁。

真有這次魔頭逃不了了的架勢。

可楚言到底放了一點心,最怕正派不這樣。

但是與此同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們?yōu)榉佬ぴ偎;ㄕ校瑤讉€宗派的弟子,持劍漸漸圍攏上去,準(zhǔn)備活擒。

玄冥被裹成了蠶繭。

“魔頭我勸你這次束手就擒!”有個喊道。

楚言維持面上鎮(zhèn)定。

他覺得一根直腸的玄冥看他不在身邊會拼死殺一通,畢竟直到現(xiàn)在,他被救了,他被圍,至始至終他們兩都沒有一絲眼神交流。

他現(xiàn)在很緊張,平日相處讓他覺得這會玄冥還是舍不得現(xiàn)在就放開他讓他一個人的,所以一定會再殺一殺企圖望望他,那這會不會傷的很重?

……顯然結(jié)果是他太天真,還把自己看得過重了。

他看向玄冥,擔(dān)憂著沒兩分鐘,玄冥就從漸漸包圍如蠶繭的竹葉陣中破了個口子。

他手提煞虎刀,從上處廝殺出來時全身原本破舊不堪的衣衫更遮不住,滲了血出來,可見葉片鋒利。

他朝天吼著,猛虎發(fā)威,叫人震耳欲聾,生生逼退那些弟子幾步。楚言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而他的右護法玄冥,就這樣從口子出來跌到地面,靠煞虎刀維持身體不倒,吼了幾秒,忽然,一個煙霧彈炸起!

其中個中翹楚在眾人沒反應(yīng)過來之際揮著手中的劍,破煙霧掠過去。可玄冥輕功何等厲害,讓他幾米遠(yuǎn),就再沒人能追到他了。

仍有齊刷刷幾個白影隨后追過去!

但眼前秋風(fēng)打竹葉兒飄的靜默氣氛,明顯說明玄冥毫不拖泥帶水又成功逃脫了!

楚言怔愣,心道他居然沒看我一眼!

娃娃們在玄冥逃脫后,陡然頹勢下來,似乎傷的很重,兩個一襲同款綠衣的八尺少年竄出來,扶師弟在樹下療傷。那個橙衣的和煦男子也急急過去了。

一會兒,橙衣把他倆拉到七娃身邊一起照看。

問魔頭給他倆吃毒藥了沒?

都道中了蠱,還吃了一點傀儡藥。

一查,果然魔頭快到末路了,下的蠱和藥都是尋常可見的。

那神仙問他倆叫什么?

小娃積極回答,叫朱立。

楚言回神,心道好家伙,我和你相處六七天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

七個男娃中的一個,下巴尖尖,對不活躍的楚言抬了抬,說道:“等我們解了你們的毒就送你們回家。”

楚言看他們矜貴的像觀音娘娘坐下的小童子。

楚言哪能回家,回家也沒地方回,暫時沒理他們。

楚言正在緩沖對以后如何生存的緊張急躁。

這就他一個人了……

除了療傷的和被療傷的,大多都是閑的。

有人扶手而立,看廣闊天空道:“七剎都來了我們還是沒擒住魔頭,是他命不該絕。”

“魔頭乃魔教右護法,厲害著呢,但這次讓他逃了,下次可沒那么好運了。你們不見他這次山窮水盡的樣子嗎?”

“哎?等他們幾個回來,我們出林去找個地方先安頓吧,這林子向東邊出了是言水村……可聽說最近不太平。”

“是不是魔教余孽?”

有人聲音散漫,晃晃扇子嗤了一聲:“不是。你見過誰余孽丟著自己老大,在言水村作威作福?”

這人說完,不知戳中這一干人等的哪些點,都沉默下來。

七個娃娃都低垂著眼。

原先開頭緩解氣氛的又來緩解尷尬,道:“算了我們?nèi)タ纯床痪椭懒耍俊?

“……這天下什么時候能有太平的時候?”

“哎?你沒事喪什么?”

“……我喪啥了?”

“有一說一,你一言堂嗎?!”有人咬牙切齒。

“打不打?我看你不痛快很久了!”

“…………”

“弟弟,我見你好多次啦,真棒!”白底藍(lán)邊的輕風(fēng)門弟子,柳風(fēng),覺著跟他們說話累,笑容燦爛地蹲下來逗小孩。

柳風(fēng)看著這狼狽小孩,覺得有趣的緊。

而楚言被小娃暗地戳了戳后背才明白這人跟他說話。楚言一并理解了他的內(nèi)在意思,頷首道:“我是孤兒,茍活慣了。”

楚言和柳風(fēng)互相眼熟,玄冥從教中逃出來那刻柳風(fēng)就在追殺,而楚言,從開始就“不幸”被劫成人質(zhì)處處當(dāng)“人肉盾牌”。

楚言覺得,這哥殺不死玄冥一次兩次習(xí)慣了,現(xiàn)在過于輕松,將心念轉(zhuǎn)到自己身上,大概覺得自己活到現(xiàn)在還沒死成真厲害了。

果然,那人若有所思道:“那也很了不起了。”

楚言突然炸了一嗓子:“我想修行練武!”

這下幾乎全部的人,齊刷刷都來看他。

朱立瞪他又瞪得圓溜溜的。

楚言扶扶胸膛,似是平復(fù)心潮澎湃的心情,看大家看他,耳朵有些發(fā)燙,羞慚道:“我是孤兒,天為被地為席,以前在大街小巷茍活時想著能天天吃飽飯,我這一生就滿足了。可不小心被大魔頭抓住,你們再救下了我,我覺得自己,自己的命也很寶貴!有人珍視!那我的一生也應(yīng)該有些其他追求!我想修行!我想做有用的人!和你們除暴安良的大俠一樣!”

越說到后來越情感真摯,擲地有聲。

大家被感染了。

不說他人,就說綠衣娃娃那齊齊一副被震撼的模樣,楚言咽了口水,覺得這就有點扯啊。

柳風(fēng)說道:“……可以,我叫柳風(fēng),我?guī)慊匚业淖陂T。”

楚言一陣欣喜,又小心翼翼道:“那柳風(fēng)哥哥是哪個門派的?”

柳風(fēng)眉毛一挑,想不到這小子還挑門派,不答反問機智道:“你想拜哪個門派?”

“蕭寒山。”

香藥門,玄冥讓他進香藥門,可小說里他進的是蕭寒山,雖然不知哪個地方出了錯,可他應(yīng)該按小說來吧,不然崩了這個設(shè)定他還有命活嗎……

盡管現(xiàn)在和死了差不多,但他還沒好好看看這個神奇的世界……

楚言沒注意柳風(fēng)的表情。

“可以,”柳風(fēng)摸摸他頭道:“等剛追過去的一身白衣的你師兄回來,我替你跟他說。”

之前對話中,一把金扇握手中,風(fēng)流倜儻沒有規(guī)章拘泥的那人想笑就笑,笑意止不住,同情的遞給柳風(fēng)自己的扇子。

柳風(fēng)爽利接過,呼啦啦扇著,他那個氣呀!心道怎么每個小孩都希望自己拜到蕭寒山下,他們輕風(fēng)門,他們其他門,除了小點,不出名點,到底哪點不好了?!

待扶休回來,聽聞柳風(fēng)給自己認(rèn)了兩個師弟,就擰著他脖子去樹林深處解決了一場門派暴力。

楚言扭頭看朱琛,問你也要和我一起上山嗎?

瓜娃子朱立雙腳刨地上的土坑,從道自己要跟楚言進大山那句話開始,他臉上就一直是無謂模樣,這回答也是無謂的,實話實講,道出原因:“我父親好多個孩子,我娘也生病死了,我一直不受寵。天天被那魔頭逮著我很害怕,可現(xiàn)在魔頭逃了,你我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我現(xiàn)在在哪,我就發(fā)現(xiàn)我回不回去都一個樣……你我同甘共苦,上山也沒不好,我我現(xiàn)在就想認(rèn)你當(dāng)兄長了,以后我跟著你。我們兄親弟恭,你不要嫌我。”

朱立有所期盼的看他。

“……”楚言扭過臉,心里嘆一聲,他這就有一個忠心耿耿的小弟了。

扶休乃道人座下大弟子,窺通一點天機之術(shù),比如把靈脈。他給楚言和朱琛把了手腕靈脈,著重跟楚言講了宗門規(guī)矩。

扶休告訴他們,即使是他帶去的凡人,也得經(jīng)過靈根測試,差的沒有的要在里面掃地煮飯干活還沒銀兩拿的。

楚言當(dāng)不知道這跟他講的,表示自己進山什么安排都可以受著。好似他這一生別無他法,只能躺進大山修行,而后出山再靠著他廢靈根做出一番大事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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