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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隱士的由來

隱士也叫“幽人”、“逸士”、“逸民”、“高士”等,《后漢書》有《逸民列傳》,《晉書》、《唐書》、《宋史》、《明史》等都有《隱逸傳》,《南齊書》有《高逸傳》,《清史稿》有《遺逸傳》,嵇康、皇甫謐有《高士傳》,袁淑有《真隱傳》,稱呼不一,寫的都是同一類人。

隱士是與“官僚”相對而言的,它的含義是說,這個人本來有道德、有才干,原是個做官的材料,但由于某種客觀或主觀的原因,他沒有進入官場;或者是本來做官做得好好的,后來由于某種客觀或主觀的原因而離開官場,找個什么地方“隱”起來了,這就叫“隱士”。當隱士的如果改變行跡,進入官場,這叫“入世”;當官僚的如果改變行跡,離開官場去當隱士了,這叫“出世”。我們就從這一“出”一“入”上,也可以看出“隱士”與“官僚”的對應關系了。一般的農夫樵子是絕對不能稱為“隱士”的,試想,如果一億人里頭有九千八百萬“隱士”,那“隱士”還能值錢么?

“隱士”和“官僚”在我國幾千年的封建社會里,是一對面貌不同、服裝不同的孿生兄弟。它們彼此依存,有矛盾,也有聯系,它們是被歷代統治者用來統治國家、統治黎民百姓的兩種政治勢力。這對于某些憤恨官場、誓死不與統治者同流合污的人來說,似乎是有點委屈,但少不能勝多,點不能概全,就幾千年來滔滔汩汩的所謂“隱士”這種文化現象的總體而論,對其基本性質我們不能不下這樣一種嚴峻的結論。

隱士的歷史,應該和“官僚”的歷史一樣久遠,應該是自從有了官僚,同時也就有了“隱士”。原始社會、奴隸社會的“官僚”與“隱士”究竟是什么樣子,今天說不大清楚,因為我們今天所能看到的資料,絕大多數都是封建時代的人寫的。這里面盡管也寫了某些奴隸社會,甚至原始社會的人物、故事,但這些有的只是一種傳說,更有些完全是帶有個人目的、個人色彩的編造,所以可信程度很差。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我們今天沒有那時的材料,而只有現存的這些故事和傳說,那么我們在這本書里也不妨連帶著說說,只不過我們對這一部分材料不必太認真就是了。

中國最早的隱士,看來要算巢父、許由、王倪、善卷等人了。據皇甫謐《高士傳》說,許由是唐堯時代的人,唐堯想把天下傳給他,許由不僅不接受,而且還認為是唐堯這話弄臟了他的耳朵,于是趕緊跑到潁水邊上去洗。正當許由在潁水里洗耳朵的時候,有一個人牽著牛到水邊來飲,這個人就是巢父。他問許由在干什么,許由把事情向他說了一遍。巢父聽了很生氣,說:“你在河里這么一洗,不是把整個河水都給弄臟了嗎?那讓我的牛還怎么喝?”于是便只好牽著牛繞到上游去飲了。這種故事大體都來源于《莊子》,是莊周學派為表達自己的政治觀點而編造出來的情節。司馬遷對此是不相信的,他在寫《史記》的時候,曾特意地加以辨明,剔出不要。

到了商朝末期,出過三個大隱士,即姜太公和伯夷、叔齊。據《史記·齊世家》,姜太公一輩子懷才不遇,到處碰壁,直到七十多歲了還在渭水河邊上當隱士。有一天,西伯姬昌(即日后的周文王)要出門打獵,臨行前占卜,得到的解釋說這回獲得的將不是龍、不是虎,而是一位王者之師。結果周文王在渭水邊上遇到了姜太公,后來姜太公遂輔佐周武王滅掉了商朝,建立了西周王朝。關于伯夷、叔齊,據《史記·伯夷列傳》,伯夷、叔齊是孤竹國君的長子與三子。老國君死后,遺命傳位于三子叔齊。叔齊不受,讓位與大哥伯夷。伯夷也不受,兄弟二人遂一齊離開孤竹,前往投奔西伯姬昌。當時姬昌已死,周武王正載著其父西伯的靈位,出兵東下討伐殷紂。伯夷認為這是不仁不義的,于是前去扣馬攔阻。周武王不聽,終于滅掉了殷紂。伯夷、叔齊賭氣地隱于首陽山,發誓“不食周粟”,最后竟自餓死了。伯夷、叔齊曾受過孔子的表揚,司馬遷認為可信,于是把他們寫在了《史記》“列傳”的第一篇。

春秋時代的隱士,據《左傳》記載有介之推。介之推與趙衰、狐偃等都是晉文公的佐命大臣,他們一同跟著晉文公在國外奔走了十幾年,最后輔佐晉文公打回了晉國。晉文公取得政權后,介之推看不慣群臣們那種爭權奪利,那種貪天之功以為己有,于是不告而別,躲到深山里去當隱士了。晉文公無法尋找,心想如果放火燒山,肯定可以讓介之推自己走出來。沒想到介之推抱木焚死,竟是寧死也沒有出山。當地的老百姓同情介之推的遭遇,遂把每年陰歷清明的前一天定為“寒食節”,每到這一天大家都不生火,以此來表示對介之推的悼念。春秋末期的隱士,據《論語》記載有長沮、桀溺、楚狂接輿、荷篠丈人等。據說有一天孔子在蔡國的田野上迷了路,剛好這時路邊的田里有兩個高大粗壯的漢子(長沮、桀溺)在那里耕作,孔子便打發子路前去詢問。兩個漢子說:“那邊車上坐的是誰?”子路說:“是我們老師孔丘。”漢子說:“是魯國的那個孔丘嗎?”子路說:“是的。”兩個漢子頭也不抬地說:“他那么聰明的腦瓜還用得著向我們問路!”接著又問:“你是誰?”子路說:“我叫子路。”兩個漢子說:“如今天下黑暗動亂,就如同那滔滔的洪水,到處都一樣,誰整治得了?與其跟著你們先生東奔西跑地躲這個,投那個,你還不如來跟著我們干脆同這個倒霉的世道徹底決裂!”后來孔子在楚國首都的街上路過,忽然一個“瘋子”(楚狂接輿)踅到了孔子的車旁唱道:“鳳凰啊!鳳凰啊!你的德運怎么變得這么衰弱?過去的‘圣世’已經一去不再復返,還是多想想今后的日子吧!完啦,完啦,如今的執政者危險啦!”孔子聽了很有感觸,剛要下車找他談談,可是一轉眼就再也找不到了。

戰國前期的著名隱士有段干木,魏文侯時人,據說魏文侯請他做官,他不做;魏文侯去拜訪他,已到達門前,他避而不見,竟翻墻而走。《戰國策·齊策》里寫過一個隱士顏斶(chù處)。據說有一次顏斶遇到了齊王,齊王向顏斶招呼說:“顏斶你過來。” 顏斶說:“齊王你過來!”齊王不高興地說:“究竟是國王尊貴,還是你這個士子尊貴?”顏斶說:“國王不如士子尊貴。當年秦兵攻入齊國,秦將下令說:‘柳下惠當年是這一帶的名士,你們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墳墓。不管是誰敢到他的墳上去割一把草,也將定斬不饒。’接著秦將又說:‘誰要是能夠砍來齊王的人頭,他將得到千金萬戶侯的爵賞。’兩相比較看來,活齊王的人頭似乎還比不上死士子的墳丘哪!”這件事情到底有沒有,值得懷疑,因為《戰國策》作者寫書的意圖就是為了吹捧士人,夸大士人的作用,來為他自己所屬的士階層張目。但是戰國時期的士人,不論是策士、文士、俠士、隱士,他們都有一種傲視王侯的習性,這一點倒是的確存在的。這個時期的思想家中有老子和莊子,他們都發表過許多非常典型的隱士言論,所以盡管當時沒有人稱老子、莊子為“隱士”,但后來的人們寫《高士傳》時卻總是把他們寫進去的,所以我們在這本書里也把他們歸入了“隱士”的范疇。

秦末漢初的隱士著名的有圯上老人與商山四皓。圯上老人就是張良早年避難時在下邳破橋(圯)上遇到并接受了他的贈書的那個頗有神秘色彩的老頭兒。商山四皓見于《史記》,他們是秦末的隱士。當劉邦滅秦滅項建立了西漢政權,晚年想要廢掉太子劉盈,另立趙王如意的時候,呂后聽取張良的主意,派人請來了商山四皓,通過他們的活動,保護了太子劉盈的安全。

從遙遠的荒古到西漢時代,在這兩千多年中間,有記載的隱士是不多的。從這些有記載的隱士的政治態度上看,以厭惡官場,不與現實統治者合作的居多。也正由于他們人少,成不了什么大氣候,所以歷代統治者對他們也沒有什么一貫可循的政策,基本上是任其自生自滅。盡管孔子也曾大聲疾呼過什么“興滅國,繼絕世,舉逸民”,但當時并沒有誰來理睬他。

西漢末年,王莽篡位,這引起了許多官僚與士人的不滿,不少人紛紛離開官場去當隱士了,這在當時似乎已經成為一種社會問題,所以光武帝劉秀建立東漢政權后,很自然地就做起了“舉逸民”的工作。《后漢書·逸民列傳》說:“光武側席幽人,求之若不及,旌帛蒲車之所征賁,相望于巖中矣。”召集前一個王朝的反對派來為自己服務,既得實利,又獲好名聲,劉秀何樂而不為呢?這大概是封建王朝真正從國家的政策制度上做出的優禮隱士的開端。但東漢王朝的這種做法并沒有維持多久,“自后帝德稍衰,邪孽當朝,處子耿介,羞與卿相等列,至乃抗憤而不顧,多失其中行焉”。也就是說,從東漢后期開始,脫離官場,與現實政治對立的隱士又多起來了。

我們需要分清的是,西漢后期隱士的出現,是針對王莽篡位這一個具體事件而發,而東漢后期隱士的大批出現,則不僅是針對著某一個人、某一件事,乃是與一種時代潮流、一種社會風氣緊密相關了。東漢后期,前后兩次黨錮之禍使許多文人士大夫遭到殺戮、禁錮,許多人被迫背井離鄉,東躲西藏,飽受顛沛流離之苦,這使當時很多人的心靈上都蒙了一層悲哀絕望的陰影。同時,道家思想、佛教思想大肆泛濫起來。接著又爆發了黃巾農民大起義,中國陷入了四分五裂、軍閥混戰的局面,社會更加動蕩不定了。在以上幾種因素的影響下,當時的文人士大夫們主要表現為以下幾種傾向:一是頹廢沒落,沉湎于酒色荒淫;二是服食煉丹,幻想著飛舉成仙;三是脫離人世,鉆入深山野洞去當隱士。我們只要一讀漢末的樂府與文人五言詩,就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這幾種傾向。

從這時開始,中國隱士的歷史逐漸進入了它的黃金時代。這以后不僅在野的文人士大夫們喜歡當隱士,而且即使是現任的政府官僚們也總愛以“隱士”相標榜。他們在其位,不謀其政,對國家的大事不表態,不關心。這種行為如果在先秦、在漢代,會被人罵為“尸位素餐”;但是在魏晉或魏晉以后的相當一段時間內,這種行為不僅不受到斥責,反而會被人認為是一種“清高”,而那些操勞國家大事的人反而被認為是“庸俗”。這種局面的出現,是與漢魏之交、魏晉之交的政治迫害分不開的,當時許多有名的文人如孔融、楊修、禰衡、何晏、嵇康、陸機、郭璞等,都是死在了當時的政治斗爭旋渦中。為了躲避這種迫害,有些人躲進深山去當隱士,如孫登、董京等;但也有許多人離不開官場,于是便整天喝酒、吃藥、談玄,反正不談論國事,不評論人物的優缺點,這種人的代表就是以嵇康、阮籍為首的“竹林七賢”。他們這種人也說自己是“隱士”,而且調門唱得比任何隱士都高。他們說“隱于山林”的是“小隱”,因為他們是害怕經不住紅塵的誘惑所以才躲到了山林巖穴之間;而能夠“隱于朝堂之上”的才能算是“大隱”,因為他們內心修煉得好,不怕任何外界的干擾與誘惑。

隨著隱士隊伍的急劇增加和隱士標準的大幅度降低,濫竽充數的假隱士也日益多了起來。魏晉時期的隱士,多半有一個躲避政治迫害的問題,由于這時當“隱士”的有許多是名人,所以西晉以后那些不受迫害,但是喜歡混跡于這些名人之中的趕潮流者也就漸漸地多了起來,他們不是不得已而隱,而是為隱而隱,以隱為高,《世說新語·棲逸》中就寫了不少這種人。例如東晉驃騎大將軍何充的弟弟何準,生于大官宦之家,卻一心要當隱士。有人勸他出去做官,他說:“我現在沒有出去做官,我的名望就比我做官的哥哥差了嗎?”又例如大官僚孟萬年的弟弟孟陋,“希慕古人,不樂仕宦”。京城里的顯貴們想一睹他的風采,于是便假說孟萬年病了,催他趕緊來京。孟陋急急忙忙趕到京城,只見對他圍觀者如堵,人們一邊看著孟陋一邊嗟嘆說:“有這樣的弟弟,孟萬年真是該馬上就死!”

與此同時統治階級對待隱士的政策也有了新的特點,這就是不分真假,不分在野或在朝的隱士,一律給以褒獎,給以優待。《晉書·隱逸傳》說:“自典午(即司馬氏)運開,旁求隱逸。”晉朝如此,再往后的劉宋、南齊以及梁、陳莫不如此。統治者們對隱士為什么表現得如此“開明”?其一是他們看到了這時的“隱士”與朝廷對抗的已經越來越少,多數都已經是一些無才無德的庸碌之輩,甚至是一些沽名釣譽之徒,這些人對朝廷根本不可能構成任何危害。而且話又說回來,即使其中有幾個與朝廷有點磕磕碰碰,又有什么了不起呢?其二,這些人標榜不想做官,不爭名奪利,這和朝廷里那種無日無夜的你死我活的爭權奪利,不正是一種鮮明的對照么!統治者表彰這種人、提倡他們的這種為人處世,這對于朝廷里那些貪婪的野心家們不也是一種諷刺、一種針砭么?這就是歷代“正史”之所以大都寫有“隱逸傳”的原因。用他們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可以“抑奔競”,可以“激世礪俗”,可以“激清風于來葉”。更何況這樣一來,統治者又可以得到一個“舉逸民”、“招隱士”、“禮賢者”的美名,“上合于周公之禮、孔子之教”,何樂而不為呢?其三,這樣一來,無形中就會在“隱士”中培植出一批或明或顯的親朝廷派,這些人不僅不再與朝廷對立,反而為朝廷歌功頌德,他們從社會的各個階層,各個角落,都起著一種非官僚作用,一種非統治者的統治作用。這一點如果在南北朝時還表現得不太清楚的話,那么到了唐代、宋代,以至于元、明、清時,就表現得非常清楚了。

中國隱士最受寵、最春風得意的時期是在唐代和宋代。早在南朝時期的陶弘景,就曾深受梁武帝的信任,以至于被人稱為“山中宰相”,但這是絕無僅有的。到了唐宋,這種情況就不勝枚舉了。唐代統治者對于他那個朝代的隱士是不是真的從內心里尊敬,那是大可懷疑的。據《新唐書·隱逸傳》說:“唐興,賢人在位眾多,其遁跡不出者,才班班可述,然皆下概者也。”這當然是宋朝史官的看法,難道唐朝統治者就沒有這么看?但唐朝統治者對隱士們的尊崇卻榮耀得很,孫思邈先后受過唐太宗、唐高宗的召見、饋贈;田游巖曾接待過唐高宗的親自登門拜訪;王希夷、盧鴻、司馬承禎等都受過唐明皇的召見;吳筠、賀知章等更被請到朝廷做官。至于在地方上受到觀察使、節度使等方面大員優禮相待的就更不用說了。宋代的隱士陳摶,人們明明知道他“無他術”,但宋太宗仍“待之甚厚”,賞賜有加,并“屢與之屬和詩賦”。隱士種放的母親死了,朝廷“詔賜錢三萬,帛三十匹,米三十斛以助喪”。后來宋真宗把他召到京城大富大貴地住了一陣子,臨走時,宋真宗還“命館閣官宴餞于瓊林苑,上賜七言詩三章,在席皆賦”。這樣的榮寵,連許多宰相、大將軍們也不見得有過。此外如李瀆、魏野、邢敦、林逋、高懌等,有的接受過皇帝的詔書,有的接受過皇帝的賞賜,有的受到過皇帝的封謚。至于受到范仲淹、文彥博、王安石、張俊、張孝祥等一系列名公巨卿所禮遇、所舉薦的,就更加數不勝數了。

也正因為唐、宋時代的皇帝們特別尊禮隱士,所以在唐代也就特別興起了一股走“終南捷徑”的風氣。終南山歷來是個隱士、“神仙”出沒的地方,因此人們就拿它來代指“隱士”。這個典故的意思是說,一些人本來是一腦門子想要擠入官場的,但由于通過考科舉的道路太艱難,而且也太緩慢;而如果當隱士出了名,直接受到皇帝的召見,那不就快得多、省事得多了么?這一類人又比南朝時期的“為隱而隱”更進了一步,他們已經是非常明確地成了“為官而隱”了。這種人在唐朝風盛一時,統治者對他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加任何挑剔。這種“身在江湖,心在魏闕”的假隱士是早在南北朝時就有的,所不同的是,在南北朝時還只是一種個人的行為,而到了唐代便成為一種公開的進入官場的途徑了。到了宋朝,情況有所改變,統治者們一般都討厭這種人。以宰相宋祁、歐陽修掛帥所修的《新唐書》就鄙棄地稱這種人為“放利之徒”,說他們“假隱自名,以詭祿仕”,說他們是“托默于語,足崖壑而志城闕”。

到了元、明、清時代,這時的隱士就再沒有唐、宋的隱士那么幸運了。據《元史》記載,元朝隱士除個別人在元軍滅宋時因給元代皇帝籌謀劃策而被追封為“國公”外,一般隱士多為儒生。這些人都沒有什么個性特點,這與宋代以來的注重理學,文人士大夫們多講究讀書明理、修身養性的時代風氣緊密相關。元代征服者為了統治漢人,有時也對這些人加以起用。元朝末年,又出過一批有文武才干的暫隱待時的“隱士”,如王冕、劉基、宋濂等,這些人后來都成了明朝開國時期的重要人物。這與漢末、隋末的情況大致相同。明朝統治者在中國古代大概是屬于最不講尊崇隱士的,明朝初年曾頒布過懲治士人不為朝廷服務的法令。明太祖朱元璋制定的《大誥》第十條就明文規定說:“寰中士大夫,凡不為君用者,其罪皆至抄扎。”這在中國的古代史上實在是聳人聽聞的。到了明代中葉,據《明史·隱逸傳》,當時“巍科顯爵,頓天網以羅英俊,民之秀者,無不觀國光而賓王廷矣。其抱環材,蘊積學,槁形泉石,絕意當世者,靡得而稱焉”。意思是說:這時的人才都已經到了朝廷,別處再也沒有隱士存在了。其實還是統治者們不想要這些人。與前代有所不同的是,元明清時期的民族矛盾一直尖銳復雜,宋末元初和明末清初都有相當一批隱士是出于不愿接受外族統治而走上“隱逸”道路的。這種人在《明史·隱逸傳》和明代作家宋濂、高啟等所寫的單篇個人傳記里都有很多,尤其是《清史稿·遺逸傳》,共有兩卷,寫的幾乎都是這種不滿清朝統治的人。

隱士歸隱的原因五花八門,隱士的面貌也應該是形形色色的,某個時期由于某種政治原因,或是由于某種風氣所致,可能某種類型的隱士更多一些,但絕不可能只有某種樣式的一種人,或者干脆都沒有。而我們今天所看到的某個時期的材料竟是如此一邊倒,一刀切,這不能說明當時真的沒有別樣的隱士,只能說明各朝代《隱逸傳》的作者是如此選擇,或這些作者所代表的當時的官方選擇是如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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